四王府的馬車夫將時間控製的恰到好處,車到獵場外聚集點的時候,除了鑾駕未至,其餘的基本都到齊了。
有司禮太監上前引車駕,並大聲唱報四王至。
比起別的王爺鮮衣怒馬,英姿颯爽,這早負戰名的四王慕容塵卻乘馬車來,這多少讓眾人覺得訝異。但聞司禮太監唱喝,在場的所有視線,基本都集中在了那輛低調華貴的馬車上。甚至有些人已經好奇地交頭接耳起來。
外麵哄哄的討論聲,透過那不薄不厚的車簾子鑽進車內,讓原本冰冷僵硬的空氣的開始緩慢地流轉開來。
“不願意下去?”慕容塵微微挑眉。
楚姒清依然看著的車窗的方向,完全不打算理他。
慕容塵揉了揉眉心,有些無奈地歎道:“是本王的不是,雖說是因著本王餘毒方清,為了照顧身體才坐了馬車,但也是私心要拖你作陪。”
第一次,他這麼坦然地在另一個人麵前服軟認低,隻為求她將臉轉過來。
楚姒清哼了一聲,還是沒有理他,外麵議論聲越發的大。
“清兒,別鬧。”慕容塵倒不是在意外頭怎麼說,隻是對楚姒清的不搭理有些鬱結。
但是,在楚姒清這裏,這一番坦白和溫言,卻成了另一種意思:“王爺,您早知會有這般的尷尬境地,出府的時候又何苦強邀我作陪同乘呢?!”
既然是有所圖,又何苦做這等事情?!
不等慕容塵回答,楚姒清就留下一句“多餘!”轉身撩開簾子下了馬車。全然不顧慕容塵瞬間黑下來的臉色。
楚姒清在眾目睽睽中從慕容塵的馬車中下來,眾人其實也算是見怪不怪的。這個名義上的馴獸仆從,素來得四王青睞,親昵之處也不見得就同乘馬車這一回。
在楚姒清下馬車之後,那些看過來的人都收起了方才那奇怪的眼神,換上了心照不宣的了然,還有那麼一絲兩絲的促狹和曖昧,車駕比起駿馬來,這私密性總歸是要好很多的,別有洞天亦未可知。
然而,心照不宣和了然卻不代表所有人都是如此的。那坐在垂紗軺車中的第一美人,現在就是雙目噴火,心中情緒若滾滾熔岩。
早在那司禮太監唱喝之前,她就遠遠地認出了慕容塵的車,心中有些驚喜,但還有些愧疚和難過。
驚喜的是慕容塵如期來參與這次的圍獵,就說明昨日那五毒散的事兒算是揭過去了,並沒有要了他的命。而愧疚和難過的,自然是想著那個素來硬氣的男人,今日竟然坐了馬車來,大抵是因了昨日的事情,傷了身子。
昨日出了那雲水閣,她就懊悔的不行。早知道那會兒慕容塵在,她就不會去找那勞什子五石散了。
機會多得是,根本無需急在那時,還害他遭那麼一趟罪。
她越想越覺得心中不是滋味,即是心疼又是懊惱,連帶著慕容塵為何要服那五石散的原因也淡了。
而這會兒,她見四王府的隊伍中並沒有那個讓她討厭的人出現,所以就打算過去向慕容塵打個招呼,送些滋補的藥品。
慕容塵的車駕停穩之後,雲雪衣就直接招了招手,就有太監躬伏在了車前。
侍女素心捧出了一個錦盒,這錦盒中,是娉婷公主從大慶國帶來的血參,此參美容養顏不說,更是能解百毒,本是公主留作自己用的,但是昨日公主回宮之後,卻命她尋出了這物件來包好,說要送人。
她本還不知此禮要送於誰,但是當看見四王的車駕後,就什麼都明白了。
素心捧著錦盒的樣子越發地恭謹了,隻等自家公主下車之後,就隨了一起將這禮物送於四王爺慕容塵。
然而,雲雪衣才下了軺車,便看見從慕容塵的馬車中鑽出了一個英姿颯爽的少年郎。
那少年一身月白色的勁裝,墨色的長發高高束起。跳下馬車之後,就默默地後退一步,躬身候著,似乎是在等四王下馬車。
雲雪衣越看那少年越覺得不對,雖然對方側身對著自己,看不怎麼清楚容顏,但是對方的衣服卻怎麼也掩不住那玲瓏有致的身形。
什麼少年郎,分明是個妙齡的嬌俏女子!
她直接頓住了要往那邊的去的步伐,什麼時候那以冷然著稱的四王竟然喜歡在馬車裏藏個好扮男裝的女人了?!
再瞧周圍一片了然的眼神,竟然半點不覺得奇怪。
雲雪衣不由得將那人又仔細打量了一番,這一看,卻是直看的心火燎原,好懸沒有一口氣憋過去——
那人不是楚姒清又會是何人!
“公主!”素心一見雲雪衣麵色不對,慌忙上前攙扶著。
雖說急火攻心,可到底是在場麵上,公主的架子還是要端的。
雲雪衣一拂袖,轉身便道:“扶我上輦!”那姿態,仿佛剛剛隻是下來透透氣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