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看皇後娘娘的神色,卻是頗為嚴肅認真,像是……把心裏憋了許久想說的都對佛祖說了。
可是,娘娘要求什麼呢?
青青百思不得其解。
上了香後,蕭如月又拿起簽筒求簽,又念念有詞說了一番,最後搖啊搖,搖出了三支簽,上中下簽各一支。
“怎麼會這樣……”她嘟囔著,把竹簽給放回簽筒裏,在佛前念叨了一番,再搖。
又是三支簽,上中下。
蕭如月臉色不好看。
銀臨和青青,還有沈良的臉色也都頗為尷尬。
站在一旁的和尚,也忍不住向蕭如月這邊多看了一眼。
蕭如月像是不服氣似的,重新求了一次。
這回出來的,終於是一支簽。
銀臨撿起來一看,下下簽。
手就頓住了,下意識想往身後藏,“夫人,您再求一支吧。”到嘴邊的”娘娘“二字硬生生給吞了回去。
“你不用藏了,我都瞧見了。”蕭如月神色平淡道,放下簽筒便示意青青扶她起身。
銀臨尷尬,卻也不好藏她的簽,臉上微赧,老老實實地交了出來。
“女施主,若要解簽文請移步殿外。”守在佛前的大和尚上前,朝蕭如月恭敬地雙手合十鞠了一躬。
蕭如月微微頷首,扶著銀臨的手走出大雄寶殿。
解簽文的大和尚就在殿外,一張小方桌,兩條長板凳,像擺了個攤子。看他年紀不過三十出頭,卻是生的慈眉善目,眉眼間自有一股得道高僧的出世風範,與其年紀並不相符,但也不覺得違和。一看他,便是個普度眾生的方外之人。
蕭如月在攤前坐下來,“大師,勞煩替小婦人解一簽文。”
“阿彌陀佛。”那個大和尚雙手合十,神色平和,卻帶著恭敬,伸出雙手來。
蕭如月微笑著遞上自己手中的下下簽。
大和尚照著簽頭序號在簽文冊子上對照翻找,不一會兒便尋到了對應的簽文,徐徐念了出來。
“半生困君沒門東,安得九霄有路通,不意西宮從實決,涸魚安所是天宮。”
蕭如月凝神聽著,十分專注。
大和尚念完簽文,便將手中簽文遞給了蕭如月,徐徐道:“不知施主所求何來?”
“前程,命數。”
大和尚搖了搖頭。
蕭如月問道:“可是此簽有問題?”
大和尚把指著簽文說道:“此簽為下下簽,第一句,半生困君沒門東,喻的是前途不暢;第二句安得九霄有路通,九霄雲外常人無法到達,喻為所求之物恐怕今生難得。第四句是涸魚安所是天宮。魚兒困於幹涸了的車轍溝中,境地窘困,進退維穀。夫人代求之人,怕是有性命之憂。”
蕭如月眉頭微顰,垂眸若有所思。站在她身後的銀臨瞧不見她此時的神情,但內心覺得,眼下狀況不太妙。
隨著蕭如月陷入沉默,簽詩攤前的氣氛一下降了下來,像是要凝固了一般。
與周圍熙熙攘攘的靜香祈福人群形成了鮮明對比,格格不入。
沉寂了好一會兒。
隻聽大和尚又指著簽文的第三句說道:“這簽也不完全就是不好。第三句道不意西宮從實決,若能腳踏實地從小事出發,也許還有轉圜餘地。”
蕭如月聞言,眸子裏閃過一抹微弱的亮光。
大和尚雙手合十,又念了句:“阿彌陀佛”。
蕭如月也學著大和尚的動作,雙手合十:“阿彌陀佛。多謝大師指點。不知大師法號如何稱呼?”
那大和尚眼中有些許驚異一閃而逝,若無其事道:“貧僧法號慧岸。”
原來是甘露寺裏傳為傳奇的高僧,慧岸大師。
慧岸大師是主持慧能大師的小師弟,自小在寺中長大,小小年紀慧根了得,能人之所不能,佛法高深,不是尋常僧侶能夠比擬的。
“多謝慧岸大師指點,今日得見高僧,是小婦人三生修來的福氣。”蕭如月麵帶笑容語氣誠懇。
這話是她打從心裏的想法,毫不摻假。
慧岸大師聲名遠播,但能得見其麵者,寥寥無幾。她在前世也曾多次來到甘露寺,那時年少,有些執念,但從來無緣得見。
今日一見,已是福緣。
沈良和銀臨、青青三人的臉色皆變了變。
慧岸大師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奇才,盛名遠播,天下人盡皆知。
今日能一見,確實就如娘娘說的一般,是三生修來的福氣。
“施主過獎了。”慧岸大師輕輕頷首,看著蕭如月意味深長地說道:“簽文所示,半不一定能代表一切,饒是神佛也不能替人決定命數前程。萬事由心而定。”
“多謝大師。”蕭如月雙手合十念了句佛語,便起身告辭。
“施主。”慧岸大師叫住她,說著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