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丘姑娘卻是一臉的冷漠,“狗皇帝,你如今是借住在我這兒的,我才是主人,你是客人。哪兒客人支使主人的道理?是唐敬之欠你的人情,我可沒欠你的。少給我來發號施令的那套。”
支著下巴斜眼睨他,完全不買賬。
宇文赫也不惱,反倒不疾不徐地笑道:“梁丘姑娘莫要動氣,你若不願意去我也不勉強,雖然是人命關天,但是你們這些世外高人有些脾氣、喜歡照著自己的喜好做事,我也明白。隻不過……”
這突如其來的停頓讓梁丘雅音的小心髒一下子提了起來。
“隻不過什麼?你還想威脅我不成?”
不知道為什麼,她老覺得這個狗皇帝的笑容不太友好,充滿著算計的意味,像是隨時隨地都要給她挖坑似的。
她最怕他似笑非笑的模樣了,這會讓她覺得,她已經掉進他的坑裏被他賣了還幫他數錢呢。
“不不不,我們夫婦承蒙梁丘姑娘收留,怎敢喧賓奪主呢?”宇文赫笑道一臉牲畜無害。
梁丘雅音越發覺得這其中有貓膩。
他笑得太不好意了。
在這個世上,這個狗皇帝他也就對月丫頭無條件的好,至於其他人,他從來不會放過坑人的任何一個機會好吧。
梁丘雅音一想到這個狗皇帝的城府和手段,便覺得不安全感狂飆。
她也懶得計較些有的沒有的,怒得一拍桌,“做人能不能爽快點,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少跟姑奶奶玩兒陰的!”
宇文赫一臉無辜地看了眼院子裏新栽的桃樹,像是想起了什麼好玩兒的事情似的,低低笑道,“半個月前,院子裏還沒有那棵樹呢。”
梁丘雅音聞言臉色一變,好像被人說中了什麼羞恥的心事似的,炸毛一般跳起來:“救人要緊,我去!”
說完猛灌了一口茶水,揚長而去。
唐敬之盯著她的背影看了半晌,發出一聲感慨:
“我去!”
這姑娘什麼時候這麼幹脆利落過了?
唐敬之目送著梁丘雅音走遠,又轉回來問宇文赫,“院子裏那棵小樹苗怎麼了?我們家小雅音的反應怎麼這麼大?”
宇文赫沒答,倒是蕭如月指著外麵的方向,“雅音姐姐都走遠了,唐先生你還不去追麼?”
唐敬之哀嚎一聲,也學著梁丘雅音的豪邁猛灌了一杯茶便追了出去,“小雅音,你等等我,我也跟你一起去啊——”
沒一會兒便聽見了每日必定上演的雙黃,“跟你妹啊!滾——”
“小雅音,我是獨生子啊。”
“獨生你個毛毛蟲啊!”
……
蕭如月收回目光,雙手托腮望著宇文赫,“你這麼對雅音姐姐真的好麼?”
“唐敬之再不成家,我們的孩子都該被他教壞了。是時候讓他分散分散注意力了。”宇文赫毫無愧疚感。
蕭如月哭笑不得。
不過,他這話也有道理。
唐先生追著雅音姐姐跑了大半個江湖,從東陵追到西夏,又從西夏追到了無湮穀,兜了這麼一大圈,兜兜轉轉了這麼多年,他們兩人又是郎有情妾有意,隻不過是雅音姐姐還有點小傲嬌放不下那點矜持,他們的確是該幫著推一把。
這次回大夏京都,既能解了唐姑娘和攝政王之困,說不定沒了他們這些外人在,雅音姐姐和唐先生更有機會進一步發展,兩全其美,何樂而不為?
不過,拿半個月前雅音姐姐半夜起來種那棵桃樹的事情說事,宇文赫,你不太君子喲。
“我從來也不是什麼君子。”宇文赫一眼便看穿了蕭如月的笑意,伸手在她發上輕輕地摩挲著,便將她擁入懷中。
“真要碰上了自己喜歡的姑娘還講什麼君子之道,隻怕那姑娘就要跟別人跑了。”
嗯,這話很有道理。
至於半個月前,梁丘姑娘半夜起來種樹那件事……
事情其實是這樣的。
那一日是梁丘姑娘的生辰,唐敬之也高興,大家做了一大桌子菜,吃吃喝喝,便都喝多了。
隻不過唐敬之的酒量比梁丘姑娘的還淺,喝著喝著就趴在桌上睡著了。
而喝高了的梁丘姑娘居然跑到半山腰上去挪了一棵小樹苗回來,在院子裏挖了個坑便給栽了下去。
她是邊挖坑邊背《詩經周南篇之桃夭》,一邊背還一邊罵,“傻瓜唐敬之,笨蛋唐敬之,你說了這麼多年喜歡我,你就沒看出來我也喜歡你麼?我娘說,每思念一個人,便種一株桃樹,遠方的人是可以感受到的,你根本是個木頭你看我的無湮穀漫山遍野的桃花,你根本也沒有看出來。”
“笨蛋,看不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