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啊,如今心裏頭最惦念的,除了這天下安慰,餘下的大抵就是唐姑娘了。
跟隨大將軍多年,他總算有計劃將他一軍了。
這可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過了這村就沒這個店了。
所以,他是個懂得把握機會的人。
……
夜半,三更。
月無光,星光也黯淡。
屋裏頭的油燈幾乎要燃盡燈油,蠟燭也燒掉了大半。
光線昏暗。
守在床邊坐了一晚上說了一晚上話的唐婉兒終於體力不支,趴在床沿睡了過去。
燈芯發出“劈裏啪啦”的響聲。
夜,也可以說是靜謐的。
昏睡了多日的宇文驍終於徐徐睜開眼。
他撐開眼皮,便感覺到一股重量壓在自己的身上,斜眼看去,映入眼簾的便是睡著了的唐婉兒。
是她!
宇文驍欣喜若狂。
卻不敢有大的動作。
生怕他一動便驚醒了沉睡中的人兒。
楊俊達來與方維庸換班,打著燈籠進來,也是一眼便看見醒著的他,詫異地幾乎要驚叫出聲。
大將軍!
不,是攝政王!
噓!
宇文驍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楊俊達便放輕了手腳擱下燈籠往裏走。
宇文驍小心翼翼地想要翻身,但動作還是不可避免地驚醒了唐婉兒。
她迷迷糊糊地睜開雙眸,揉了揉惺忪睡眼。
卻對上了眸光璀璨有如點綴了滿天繁星的眸子,她燦然一笑,“你,醒了呀。”
宇文驍的心莫名漏跳了一拍。
楊俊達也定在原地,屏住呼吸。
這一刻太美,他不舍得去破壞這個如畫的場景。
宇文驍微微一笑,“是,我醒了。”
唐婉兒欣喜無比地坐起來,“你醒了!真是太好了!”
可話剛說完,她便雙眸一閉,倒在了被子上。
宇文驍的心口像是被什麼東西給攥緊了一般,驀地抽疼,“楊俊達,快,傳太醫!”
“是!”楊俊達臉色也是一凜,便返身往外走。
先前為了治療唐婉兒與宇文驍方便,唐敬之與梁丘雅音就住在了偏殿,楊俊達疾步而去,顧不得其他,扯著嗓子大喊:“來人,唐先生梁丘姑娘,醒醒!”
人未到聲先到。
房中的梁丘雅音打著嗬欠就開門出來,隔壁唐敬之的門也隨之打開了。
他們對視一眼,紛紛回去穿戴衣裳,便跟著楊俊達過來了。
宇文驍下了床,小心翼翼把唐婉兒抱上床榻。
她臉色不太好,甚至有些蒼白,氣息也不太平穩。
整個人像是輕了好幾斤。
他心裏很怕。
莫名有種排山倒海的恐懼蜂擁而來。
這種恐懼,隻在母親過世時,還有他得知宇文赫得了重病時才有過。
最親近的人,一點點不好便能牽動他的心弦。
如今,他牽掛的人,又多了一個了。
宇文驍就坐在床沿,緊緊握著唐婉兒的手不肯放。
直至唐敬之與梁丘雅音進了來。
梁丘雅音上前,拍了拍他的肩:“鬆手,你不鬆手我也沒辦法把脈。”
宇文驍聞言鬆開手。
梁丘雅音替代了他的位置。
她沉吟了片刻,將唐婉兒的手放回去,並替她掖好了被角。
“放心吧,這位姓唐的小姑娘沒事兒,她隻是身體剛好休息不夠,一時疲勞過度睡過去罷了,讓她好好睡一覺就沒事了。”
梁丘雅音笑著說出的這番話,說完看著宇文驍道:“也不枉費你拚了自己的命想要為她一命換一命,她對你,也沒話說。”
宇文驍眼底閃過一絲深思,追問道:“她都知道了?”
梁丘雅音不明所以地點了點頭,“怎麼了?你不希望她知情?”
宇文驍搖搖頭,沒再說話。
“她知情是壞事麼?”
“小雅音。”
梁丘雅音一時迷糊,還想追問,卻被唐敬之給打斷了。
唐敬之畢竟是過來人,也是老江湖了,依稀看出了他沉默之下的用意,便跳出來打這個圓場。
“行了,既然攝政王已醒、唐姑娘也安然無恙,大家可以安心了。”
他說著,牽著梁丘雅音的手便往外走。
梁丘雅音盡管不太情願,但見唐敬之的神色堅定,也就不好再說什麼了。
“攝政王,您能醒真是太好了!”方維庸可謂是喜出望外了。
宇文驍嗯了一聲,給自己披了件衣裳坐下來。
“這些天你們都辛苦了,方維庸,今夜你就去歇著吧,我這裏不用人伺候了。”
方維庸本想拒絕,但看了眼攝政王的神色和床上熟睡的唐姑娘,也就作罷了。
也罷,給他們留個二人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