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喬逸之是在自己的賭約中醒來的——

手機音量調到最高分貝,湊到他耳朵邊,反複播放他自己說過的話:“我,喬逸之,在這裏宣布,我三個月之內,必把薑淩拿下……”

他正處於宿醉之後頭疼腦熱的階段,不勝其擾,像一隻沒斷奶的小貓一樣,胡亂揮著手:“幹嘛呀?吵死了!”

“我就一天錯眼不見,你就搞出這種事了?”把手機舉到他耳邊的人,沉聲問。

喬逸之聽到這聲音不對,猛地睜開眼——所有朋友中這讓他害怕的那個,正站在他床頭,居高臨下的望著他。

喬逸之“騰”地坐起身來:“阿鎮,你怎麼來了?啊……你怎麼連這個都知道了?誰給你看的?”

來的這人叫嚴鎮。和喬逸之是世交。

兩個人青梅竹馬一塊長大,卻全然是一對反義詞。

嚴鎮品學兼優,為人端方,作風正派,性格古板。在喬逸之身邊的朋友裏是個異類。

昨天那酒會他沒去。

若去了,喬逸之這荒唐的賭約必定不能成立。

可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

嚴鎮雖然錯過了當場彈壓的最好時機,卻絕不放過事後清算的機會:“還誰給我看的?——你自己發群裏,還生怕我看不到,又連發了四次給我?”

“呃……”喬逸之湊近手機一看。

還真是。

昨晚上喝醉了,沒看清,對嚴鎮進行了一番消息轟炸……

他沒話說,隻能賠笑,眯著眼露出一邊小虎牙:“嘿,嘿嘿嘿……”

可愛得要命。

像一隻傻乎乎的卷毛狗。

普通人大抵就被他混過去,不再追究了。

可惜嚴鎮打小被他忽悠到大,自稱“若以吃一塹長一智來算,我這麼聰明多半都是在老喬那裏吃虧吃出來的”,突出就是一個銅牆鐵壁、防禦堅固,不但不為所動,還能伸出手來揪喬逸之的耳朵:“你還好意思‘嘿嘿’?你看你說的這什麼話?這種玩笑開得的嗎?”

“幹嘛呀……”喬逸之被揪得偏在一邊,扭著身子一邊躲一邊說,“不是開玩笑,我認真打賭的……”

“認真的?”嚴鎮的音量霎時提高八度,“這種事還能認真?老喬我勸你收手,別帶薑淩,他和咱們不一樣。”

“謔?”喬逸之像魚一樣從嚴鎮手裏滑出來,身形不穩撲倒在床上,聲音卻比嚴鎮還響亮,“什麼叫‘和我們不一樣’啊?阿鎮你胳膊肘向外拐!”

“我……”

“我們這麼多年兄弟!你卻為了一個外人擰我耳朵!”喬逸之原地起跳,把床拍得砰砰響。

“不是,是他……”

“我不管,”喬逸之試圖掙紮起身,失敗,索性在床上打滾撒賴,“我上高中以來,就交往了三個女朋友,各個都交往到一半覺得他比較好,嗖地把我甩了;梁棟,那麼好的哥們,喜歡上他之後,和中了蠱一樣;現在連你也……我就不信了!他就這麼邪門?我還偏要試試!”

喬逸之決定的事,黃天老子都拉不回來。

然而……

他雖然有決心,卻沒有行動能力——恰如他自己所說,在這之前,從來都隻有人追他,沒有他追人,他最多隻會擇其善者而從之,其不善者而拒絕之……現在忽然要親自上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