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不帶任何欲望意味的親吻。

像清晨的露珠一樣透明,清新而美麗。

也像清晨的露珠一樣轉瞬即逝。

在接下來的幾天裏,再沒有人有提及這個吻——喬逸之不知道,而薑淩呢……薑淩根本沒有心情。

薑淩外婆的病程進展很快。

她年紀大了,也被慢性病折磨得太久。

盡管在醫生的不懈努力之下,時常階段性地出現極具欺騙性的好轉現象,最終卻還是向著不可挽回的方向發展……

先是血氧出現了問題,繼而器官一個接一個地衰竭。

幾乎每天都有新的壞消息。

在這期間,薑淩成了一棵種在ICU門口的植物。而喬逸之與他伴生。他紮根在原地,等待著不知什麼時候會出現的下一個消息,喬逸之則在他身邊跑來跑去,給他張羅吃的喝的,在必要的時候頂替他的位置,使他可以有充足的時間休息。

就這麼堅持了一星期。

薑淩的外婆無可奈何地走到了人生的最後時刻——值班的醫生推門出來,通知薑淩進ICU見外婆最後一麵:“應該就是這半個小時之內了。”

薑淩的身體明顯地僵硬了一下。

想要起身,卻沒能站起來。

喬逸之連忙扶住他。

這些天都是薑淩一個人進ICU去探視外婆——喬逸之畢竟隻是普通同學,連家屬都算不上,跟著進去總覺得不太合適。可薑淩現在這種情況……

“需要我陪你麼?”喬逸之問。

薑淩搖搖頭。

喬逸之試探著鬆了一下手,覺得他並不能行,於是換了一種問法:“如果我想要一起進去看看,你介意嗎?”

薑淩又搖了搖頭。

喬逸之先幫他套好進入icu需要裝備的標準套裝,又把自己武裝好,扶著他的後背,走在他的斜後方,以便讓他一旦腳軟了可以隨時靠著自己,隨著他快步地走進icu去。

外婆已經停了鎮定劑。

神誌算是清醒。

但帶著嵌入式的呼吸機,並不能說話。

護士把紙和筆遞給她,她費了老大的勁,就寫了三個字:“好好過。”

就放下了筆,拉住了薑淩的手,用力握著。

當著外婆的麵,薑淩看上去還是很體麵,很能自控,一直對外婆說“放心”、“自己能照顧自己”之類的話——但喬逸之聽他一句話翻來覆去地說,語序顛三倒四的,知道他遠沒有看上去那麼鎮定。

便更加小心地注意他的動向。

如此,難免站得離薑淩很近,肢體接觸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