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喬逸之自己說：“不想讓班長哭，想讓你一直笑。”
可是到頭來，讓薑淩哭的最多的人就是他。
喬逸之第一次讓薑淩哭，就是在這個暑假的末尾。
那個時候，薑淩外婆的“出七”已經辦完了。薑淩的心情也漸漸平複下來，不太好意思天天黏著喬逸之，搬回自己家住，結束了和喬逸之短暫的“同居生活”。
喬逸之當然尊重他的選擇，但還是不太放心的下，借口需要補習英文，每天都來找他，陪他吃個飯什麼的——有好玩的事、有趣的書或者電影，也總不忘叫上他。
暑假眼看隻剩下最後一個星期，薑淩已經開始準備下個學期的功課。
喬逸之也跟著他有一搭沒一搭地抄筆記。
忽然想起來說：“班長，你自己一個人呆著真的沒問題嗎？”
“沒問題啊。”薑淩隨口回答。
“那……”喬逸之有點猶豫，但遲疑片刻還是說了，“我這兩天可能沒辦法陪你了。”
“啊，”薑淩停下筆抬起頭，“好、好的。有事？”
“嗯，”喬逸之托著一邊腮幫，“讚助的樂隊來這裏的巡演。”
“怎樣的樂隊？”
喬逸之站起來做了個瘋狂搖頭彈吉他的動作，口技模擬各種沉重的音響效果，逗得薑淩忍不住笑出來才說：“按照音樂流派來說應該算是歸於哥特搖滾吧——主唱算是我的前女友。”
薑淩半個笑卡在喉嚨裏，被哽得瘋狂咳嗽起來。
喬逸之嚇了一跳，趕緊給他拍背。
薑淩緩了好一會兒才問：“什麼叫‘算是前女友’？”
“大概從寬鬆的意義上來說可以說是曾經交往過……”喬逸之艱難地尋找著措辭，正好看到薑淩在抄的英文詞組，於是指著其中一個說，“就……kindof？”
一時間薑淩有很多問題想要問。
但每一個好像都不合適由他來開口，反倒不知從何說起，沉默片刻，選擇了其中最簡練而直接的：“她是中國人？”
“不是啊，北歐人。”
“啊？”薑淩大為驚訝，“那你們怎麼溝通。”
“英語啊，世界語言。”
“就你這英文？”薑淩更驚訝了。
“呃……”喬逸之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怎麼說呢……有的事情是不需要語言就可以溝通的。”
“哦。”
薑淩忽然不想往下問了。
關於“前女友”，他什麼都不想知道了。
喬逸之敏銳地感覺到他的情緒變化：“怎麼？班長？不高興？”
“沒有。”
“你嘴都嘟起來了還沒有？”
“就是沒有。”
“欸……我隻是說有的時候不用語言也可以溝通，又沒有說英文不重要啊，”喬逸之顯然錯誤地解讀了薑淩的怒點，慫兮兮地解釋，“我會好好學的啊……現在不就在乖乖抄筆記麼……”
薑淩如鯁在喉。
可他自己都不敢承認究竟是為什麼生氣，更別提對喬逸之發脾氣了，隻能順著喬逸之的話就驢下坡：“你那叫‘乖乖抄筆記’？十個詞組漏三個錯兩個，正確率不到一半……”抬起頭發泄般地痛擊喬逸之的後腦勺。
“對不起！班長大人！我這就改！”喬逸之低頭認罪，立刻拿起修正筆。
可過了一會兒，薑淩又忍不住開口：“沒想到啊喬少，業務範圍還挺廣泛的。”
他試圖讓自己的話聽上去沒有那麼陰陽怪氣。
然而效果並不好。
“什麼？”喬逸之正低頭改筆記，沒跟上他的話。
“國際化前女友陣容？”薑淩挑眉。
“哦這個啊……”喬逸之生怕惹薑淩生氣，就算說話的時候也不敢停下改筆記的手，“我本來就……心比較浮，喜歡漂亮的東西啦，喜歡美人啦，另外也不太會拒絕人……回過神來就，這樣了——其實硬要說的話，有的也並不是特別喜歡，當然也沒有不喜歡……總之，如果要我自己選，大概會選比較成熟穩重的對象，不會選這種太辣的，也不會選，”他提了幾個薑淩也認識的女同學，“這種太跳或者太可愛的——畢竟，班長你知道的，我這種人嘛……我總覺得可能有人管理我一下會比較好。但有的時候……氣氛到了，我又不喜歡看女孩子哭……所以好像最後被甩的總是我！”
喬逸之大概是想要為自己混亂的情史辯解吧。
薑淩聽著聽著，卻愈發咬緊了下唇。
那天下午，喬逸之出門去。
薑淩一個人在老屋狹小的客廳裏，怎麼也靜不下心。
他之前就知道喬逸之有前女友，而且數量不少。
但以往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清晰地意識到這些前女友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