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見薑淩這一天,喬逸之起的特別早。
站在衣帽間裏選衣服,就選了一個多小時,甚至還趕在飛機降落之前,到姐姐常去的美容院,給自己做了個臉。
薑淩讓他不用到機場來接機,說是:“飛機到達都半夜了,你好不容易作息正常,接一次機,又要過一段美國時間,多不健康。都是成年人了,沒必要費這個勁。”
如果在以往,喬逸之肯定硬要去接。
非但要去,還要整一個特別肌肉特別大的車,在機場門口耀武揚威的等著。
但現在不一樣了。
他隻是多問兩句:“真的不需要?不要和我客氣。”
薑淩確認不需要,他也就聽從薑淩的意見,不再執拗地自作主張:“那你第二天休息完給我打電話,我請吃飯,接風洗塵。”
“這是自然的。”
第二天薑淩的電話來的很遲。
喬逸之早就做好了等待的心理準備——倒時差很辛苦,他自己也知道,所以並不急躁。
但一整天也沒有辦法做其他的事。
隻是拿著手機,默默的等待。
一直等到太陽已經偏西了,薑淩的電話才響起來:“抱歉抱歉,倒時差太難了,一不留神就睡到這會兒。讓你等久了。”
聲音黏糊糊的,顯然是剛睡醒。
喬逸之原本還有點鬱悶,一聽他這個聲音,心情一秒變陽光:
“你慢慢來,不著急的。要不要車子去接你?”
“不用了,地址給我,我自己打車過去吧。”
喬逸之便依言給了地址。
地點當然還是薑淩最喜歡的那個慶春樓。
前兩年因為經營不善,差點倒閉,被喬逸之收入麾下。
雖然經過改造,但暫時還沒能實現扭虧為盈——不過喬逸之也並不在乎:這點錢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他所指望的,不過是能把薑淩喜歡的環境和廚師都留下。
他知道薑淩不喜歡太過浮誇的排場。
便也免去了在門口引來送往的虛應禮節,直接把包廂號也發給了薑淩,坐在包廂裏,一邊醒酒,一邊等人來。
薑淩一貫這守時不讓人等的。
果然不多會,就推門進來:“喬少,讓你久等了——”
他身邊果然帶著另外一個人。
卻並不是喬逸之不認識的其他人,而是喬逸之再熟悉不過的人:
是陳夢溪。
喬逸之的心一下就懸了起來。
危機的本能讓他背後汗毛直豎,冷汗涔涔而下——他連招呼都沒有來得及打,就開口問:
“這就是你要給我介紹的人?不是已經很熟了嗎?為什麼還要……”
薑淩笑起來,把陳夢溪往身邊輕輕帶了一下:“身份改變了,重新認識一下:夢溪現在是我的女朋友了。”
喬逸之腦子裏嗡的一聲,像有一個核彈,落在大腦正中,瞬間一片空白。
他簡直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吃完這一頓飯的。
恍惚間,像是靈魂的一部分已經離開了身體,飛在半空中,低下頭,看世界之內荒唐的人世。
他們怎麼還能笑得這樣開心呢?
尤其是那個和我一樣的臉的人。
那是我嗎?
如果是的話,為什麼在這種情況下,還能笑得出來呢?
這是什麼好笑的事嗎?
遇上了這種事,怎麼還能這樣和對麵的人相談甚歡、彬彬有禮地送上祝福呢?
喬逸之自己都糊塗了。
整頓飯都處於一種渾渾噩噩的分裂狀態。甚至不知道自己吃了些什麼。
在這種情況下,居然還能保持基本人類的的行為模式,沒有立刻理智下線,陷入瘋狂,連他自己都有些佩服自己。
事實上,他還當真和薑淩他們有來有往的閑聊,隻是說了些什麼,他自己全沒記住。
臨散場的時候,陳夢溪站起來擁抱了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