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後的中秋節。
國內才剛剛進入初秋,而俄羅斯,早就是深秋了。
穿著灰色厚外套的苗條女孩拿著畫板坐在寄宿的院子裏麵,那些花花草草沒扛得住天氣的變化,在寒冷的冬天到來之際早早的就枯萎了。
她的畫筆垂了下來,點點油彩瞬間就暈染在畫紙上。
“A.M,怎麼了?一大早坐在庭院裏浪費畫紙?”
灰色厚外套的女孩回頭看一眼站在裏屋門外握著水杯的女孩,眨巴了下眼睛,“天哪,我才不想畫這凋零的景色呢。”
短暫的停頓了一下,她收起畫筆說道,“佩妮,不要再喊我A.M了,那樣聽上去很惡搞。”
站在門口的佩妮是中餓混血,也是這個家庭住宿主人的女兒。
男主人是俄羅斯人,女主人是中國人。
這裏目前住著五個人,他們一家三口之外,還收了兩個列賓學院的學生。
一個是美術係的她,另一個是建築係的中國男孩顧朗。
佩妮嬉笑著說道,“尚舞,不就是A.M嗎?”
她無可奈何,聳著肩笑道:“我等會兒要出去買點東西,跟我一起嗎?”
佩妮憋著嘴拒絕,“噢,才不要。”
跟尚舞一起,還得陪她逛那些臭氣暈天的廉價菜市場,跟食品幾乎全部瀕臨過期的中國超市。
學校附近的中國超市很多,大部分商品都十分便宜的原因是因為這些東西都在保質期的七天之類。
尚飛舞攏了攏外套,冷風吹過,天陰了下來,氣候還是有些寒人。
超級市場裏人很多,大部分都是來餓留學的中國學生,市場裏擺滿了許許多多的月餅,尚飛舞瞟了一眼上麵的標價,繼續往前走。
她迅速的選購好一些日用品跟快速食品之後,動作利索的去收銀台結賬。
這家超市的主人是個五十歲左右的中國男人,平常挺健談的,碰到眼熟的人總是會多說兩句。
尚飛舞是常客了,這種時候自然要搭訕寒暄。
“怎麼?中秋節沒買點月餅嗎?”老板一邊掃著條碼一邊問道。
她回頭再次往了往各個架子上的月餅,很快又收回了眼神。
她搖頭,一麵說一麵抵著電腦上顯示的收費價格,“不了,不是挺喜歡吃月餅的。”
老板爽朗了笑了兩聲,“慢走,歡迎下次光臨。”
而實際上,尚飛舞的下次光臨來的很快,就在中秋節過後的一大清早。
果不其然,月餅降價了。
這種節假日商品,隻要時令一過,就會大幅度打折。
一大袋月餅被包裝在購物袋裏,隻要三百盧比,她迅速的挑了一袋,然後放在老板跟前。
中國老板遲疑了一下,“嘿姑娘,昨天還聽你說你不是很喜歡吃月餅的啊?”
本來,他昨天是想送一些月餅給這位中國常客的。
尚飛舞臉羞紅了一下,半低著頭說道,“我等會要去上課了,請幫我快點結賬......”
老板聳肩,不好多問,於是迅速的結了賬。
看著她像是落荒而逃的背影有些憐惜,老板娘從超市後頭的廚房裏端了一個便當,目光跟隨著老板的眼神方向看去。
“強哥,看什麼呢?吃飯了。”
老板歎口氣,“哎,以後這姑娘要是來的話價格都算便宜一點吧,一個人在國外讀書也不容易,想吃月餅了還要等中秋過後打折再來買。”
老板娘眼神望了望,隻看見一個嬌小的姑娘提著個購物袋已經走到了馬路那邊,“哪個姑娘啊。”
老板接過便當,說道,“就是那個中國姑娘啊。”
老板娘在記憶裏搜索了一下,“喔!你說那個長的清秀可人的中國姑娘?”
“是啊,哎,都不容易......”
大學河岸17號,藝術殿堂,她現在就讀的學校。
這是她的第一年,也就是預科,除了假日之外,課程與作業的安排每天都忙的跟狗一樣。
預科之後能入係的人差不多隻有三分之一,所以這一年,她都過得兢兢業業,保持著素質與分數的年級第一。
偌大空曠的學院裏人煙稀少,早上七點,其實鮮少有人趕來學校。
這個時候大部分學生都在被窩裏享受著合適的溫暖,冬天快要到了,起床幾乎就要變成一件難上加難的事情了。
她抱著一大袋子月餅跟工具包小心翼翼的上著台階。
“嘿,A.M!”爽朗的男聲在身後喊著她的綽號。
尚飛舞回頭,是顧朗。
他有一頭爽朗的短發,跟一雙明媚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