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巫族的抵觸猶如瘟疫般蔓延全城,城內氣氛緊繃,沒有絲毫過年的氛圍。
城主召集所有巫族長老護法們到花廳商討,說是一起想想辦法,還沒等他開口,莫長老就表示打算帶弟子離開,隨後潘護法、元護法也一同附和。
“這……”城主唏噓不已,“唉,原本你們是好意相助,沒想到會發展成這種局麵,我心裏實在過意不去。”
欒長老平靜地看了他一眼,沒有作聲。
“這不怪您,在祈陵城的一年裏,我們已經受到您很多照顧了,都還沒正式道謝。”潘護法真誠地向城主鞠了鞠躬,以表謝意。
城主又是好一番惋惜動容的陳詞,表示隻要有他在任一日,就會一直為巫族正名。
“若要離開,白日恐怕多有不便,最好能趁夜離城。”元護法的提議獲得一致讚同,並將離期初步敲定在初三夜裏。
“你們不打算一起離開嗎?”莫長老注意到一旁的欒長老始終沒有表態,便向她問了一句。
欒長老抬眸,欲言又止。
此行所有的巫族弟子幾乎已經找齊,除了柏容、霽影、時無一,這三人又恰好是她木巫之人,總不能棄之不管,可如今城內氣氛緊張,城主又幾乎快為了巫族和自家百姓鬧翻了,她怎好意思厚著臉皮繼續賴在城裏。
兩難之時,李管家敲門而入,向眾人行禮,“後花園出現一人,我看著眼熟,好像是一名木巫弟子。”
欒長老一驚,噌地一下起身,直奔後花園,眾人皆紛紛跟上。
後花園已有些仆人圍觀,見城主等人來了,統統避讓,露出躺在地上的一個身影。
“柏容!”欒長老衝上前去,柏容滿身都被灰塵和幹涸的血混合掩蓋,看不出哪裏受了傷,上身被結界繩捆住,欒長老也不敢隨意亂碰。
“元桐倚,快把欒六安叫過來!”情急之下,欒長老也顧不上什麼禮數,直呼出元護法的名字。
與此同時,遠在東郊苦苦搜尋的柳護法接收到潘護法傳來的消息,嚴峻的臉上難得出現驚喜,但知道柏容可能中了鬼血毒之後,短暫的驚喜又被抹得一幹二淨。
他回頭看了看身後個個都滿臉倦色的木巫弟子,還是原原本本告訴了他們這個喜憂參半的消息。
弟子們的反應果然與他一樣,笑容都還沒在臉上展開就掉了下去。
一名年輕的女弟子突然放聲大哭,不知緣由,別人詢問原因,她也隻是搖搖頭,不肯說。
不知是不是被她的情緒感染,其他弟子慢慢忍不住,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
最後,就連昭齊也消沉地站在那,一身頹廢。
柳護法沒有催促他們繼續尋找,任由他們哭泣。
就算弟子們不願多說,他大概也能猜到他們心態崩潰的原因。一來,除夕夜突如其來的混亂,親眼看到身邊的師兄弟們變成狂巫;二來,每位弟子在一年裏幾乎不間斷地堅持巡邏,保護城內居民,換來的卻是那樣一場千夫所指;三來,知道比自己厲害那麼多的大師兄都中了敵人的招,心底的恐懼這才徹底爆發。
盡管知道原因,柳護法還是無法安慰他們。
因為他知道身為巫族弟子,了解巫族在世上的處境是每位巫族人成長中必不可少的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