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宛如轟頂雷,穿心箭,冷清琅瞬間明白了,什麼叫做生不如死。
“不,王爺,王爺,您不能對清琅這樣絕情。”
慕容麒的目光森寒入骨,令人不寒而栗:“來人呐,將她帶走!”
冷相不忍心,扭過臉去,緊咬著牙關。
一切都是咎由自取,自己還有什麼臉麵向著慕容麒求情?
當初冷清琅手下兩條性命,慕容麒堅決地表示休棄。而自己輕而易舉地饒恕了她,出麵百般阻撓,從慕容麒手裏救下她的性命,如今才會再釀苦果。
錯,在於自己。
冷清琅無力地掙紮著,慘嚎著,試圖做最後的努力。
侍衛們狠狠地捉著她的手臂,就像拖拽一隻垂死掙紮的豬,沿路,留下一道蜿蜒的血跡。
慕容麒整個人都像是被掏空了一般,木然地望著冷清鶴:“對不起,是我混賬,我對不起清歡。”
冷清鶴明白了事情原委之後,雖然滿心悲憤,但也不忍繼續苛責他,畢竟,這些時日裏,慕容麒對待清歡如何,他是有目共睹的。
他緊緊地捏起拳頭,深吸一口氣:“今日我來,就是帶清歡回家的。”
“不,不行!”慕容麒斬釘截鐵:“誰也別想帶走她!”
“這是清歡最後的遺願,慕容麒,我不怪你,但是也無法原諒。你害死了她,還要讓她死不瞑目嗎?”
“本王不管!誰要想帶走清歡,先殺了本王!”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你分明知道,冷清琅與錦虞二人會對清歡不利,可你做過什麼?自始至終,都是清歡自己在努力,捍衛著你,捍衛著王府,你但凡絕情狠辣一點,也不會給她們可乘之機,讓他們害了清歡!”
冷清鶴怒聲譴責,毫不留情,紮得慕容麒鮮血淋漓。
慕容麒緊咬著牙關:“是我混蛋,是我不對,都是我的錯。你怎樣打我,責備我都好,但是,你們誰都不許帶走她!我要陪著她!”
冷清鶴憤怒地望著他,眼瞅著,慕容麒赤紅的眸子裏,水汽越來越重,逐漸凝聚,顫顫巍巍地掛在眸子裏,終於承受不住它的重量,然後從眼角簌簌地滑落下來。
能讓一個鋼鐵一樣的男兒落淚,誰都不敢說,是假的。
大概,慕容麒真的愛慘了冷清歡,所以,現在最難過,最傷心,最愧疚的,也是他。
慕容麒慢慢地低下頭,行屍走肉一般,木然而空洞,沒有靈魂,屋子裏的人隻看到,他努力隱忍,顫抖的雙肩。可是不論他再如何努力,都不能抖落,附著在上麵的落寞與悲傷,心如死灰。
屋子裏一陣死一般的冷寂。誰也沒有力氣打破這種沉默。
慕容麒就一直呆呆地抱著冷清歡,一動也不動。
冷清鶴再也不忍,轉身狠狠地一拳打在柱子上,埋臉痛哭。
宮裏的轎輦急匆匆地落在麒王府門口。
皇帝,惠妃等人急慌慌地進去,紅著眼睛出來。她們殷切盼望的金孫沒有了,得意的兒媳也沒了。
誰的心裏能好受呢?
更讓他們擔心的是慕容麒,一直不吃不喝,不眠不休,抱著冷清歡,誰也不讓碰,也不讓入殮,任人費盡唇舌,全然不顧。
棺木就停在朝天闕的院子裏,空蕩蕩的。
這樣下去,人肯定會垮的。誰還忍心苛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