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抬手指在她額頭上一個栗子,隻是虛虛作勢,並沒有用什麼力氣,“你倒是大膽,把庾老將軍也懷疑進去了。的確,庾府之中,要論勢力最大,最為強勢的人,自然隻有他一人,你的懷疑不無道理,還有別的原因嗎?”
顧雲徊“咕咚”一口吞下一個山楂,神色變得有點不自在,她回憶著第一次進入大堂那個壓抑的氣氛,還有無數長輩審視的目光,慢慢地道:
“第一天進庾家的時候,他也提了庾瓔的名字,可是他也同另外的人一樣,隻口不提帶我去見庾瓔,也不說讓她來見我,更古怪的是,他連她住在哪裏也沒有透露。”
“你說,怎麼能讓我不生疑呢?”
蕭南隨臉上俊雅的笑容漸漸褪色,露出冷厲嚴峻的五官輪廓,隔著眼前的簾布,可以清晰地看見透出來的刺目光亮,隻是這實則的天色,卻不同麵前的清光那般,萬丈璀璨美好。
已經是如夏的,六月份的時候最是難琢磨,老人家也總是說,到了這月,天總是說變就變,一個不留神就難免濕了被褥和衣服。
兩人閑逛了一圈,才定下一周後顧雲徊搬出來,到時候兩個人在聯絡。雖然也能聯絡,在荊州畢竟是別人的地盤,太過張揚怕惹得主人不快,到時候就不好辦了。
顧雲徊乘著車回了庾府,一路上的下人都低著頭藏著神色,腳步都比之前快上很多,盡管沒什麼大變化,可她還是覺得今天府內有些不同了。
回到院子,剛落日不久,就有人前來拜訪,這個人的到來倒是有點出乎她的意料。
墨青對襟長袍妥帖地在他身上,踏著差不多是最多一抹瑰霞,在如流水絲滑的外衣上點上朱紅留金,他腰背筆直提拔,眉眼標致深刻,比前幾日見到的人風采更盛。
不僅是自身獨帶的風采,也是家族榮光的體現,長久立於人上的矜持傲氣。
顧雲徊雖然有些疲倦,仍然打起精神,見了下這位庾家最被看好的公子。
那人走到外房前,就看到如碧水流波的素雅衣裙從裏麵抬步走來,沒有端著的架子,也不會過分隨意,就像是見一個欣賞的好友一般,禮貌又親切,極其容易讓人產生好感。
庾澈這才收斂幾分散落出去的心思,認真地看起了那個享有盛名的女子。
“不知有何要事,能讓庾家的澈長公子登門到我寒舍來?”
庾澈是庾家老將軍的嫡親孫子,也就是嫡係長房一脈的長子,身份不可謂不尊貴,更兼得他才華橫溢,心思縝密,文道武道在本家都是第一等才華,庾家之人都心照不宣承認他是下一任家主的人選。
庾澈拱手,將禮節做到完美,臉上是標準規矩的君子之笑,謙和淡雅,“家門不幸,出了樁禍事,澈奉祖父之命,特來請樓主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