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斯白覺得自己是真瘋了,因為他對最不該心軟的人心軟了。
於是,沉默,長長久久的沉默是他對自己的抗議,也是對內心掙紮的抑製,可對喬小蕎而言,他的沉默就如同一把尖利的劍。悄無聲息,卻已深紮在她的心尖……
喬小蕎於是知道了,是因她的死心還不夠徹底,所以今天才會再次被哥哥的行為所刺傷。
於是點頭,於是,輕輕慢慢慢地笑……
隻是笑著笑著,眼淚又下來了:“這麼明顯的事實,我不明白你還要我說什麼,或者,隻要我說的是對自己有利的,你們就不高興?”
語落,垂在兩側的雙手複以緊緊攥了起來,喬小蕎深深地,深深地做了好幾個深呼吸。
終於將幾經上浮的哽咽的咽了下去,然後,倔強地對他說:“我承認,我確實換了鄴明珠的早餐,把她親手遞給我的那一份,換給了她自己,事實證明,我確實換對了,要不然就會如你所說,躺在這裏的人就會是我。”
“我不後悔,讓我重來一次我還是會換,我隻是正當防衛而已,至於鄴明珠,她若無心害我,今天的早餐就算是我讓人換了,也不會有事。”
“你還不知錯?”
喬斯白的臉徹底黑下來,語氣也變得又冷又銳:“你大可以把那袋東西扔了,為什麼要換給明珠?你以為你這樣對明珠,二姐會放過你嗎?她是不會……”
“我沒有錯!”
喬小蕎大聲地地說,那時候,她的臉上甚至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決裂之感:“為什麼不換呢?要跟別人證明我有多麼善良麼?對不起,我從來就不夠善良,也不想做什麼善良的人。”
“你簡直冥頑不靈……”
“別用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看著我好不好?不知道的,會以為你在關心我的,可事實上,你那麼恨我不是嗎?”
不願再被哥哥迷惑,喬小蕎緊握著拳頭用力掐自己的掌心:“但是喬斯白我也告訴你,你可以恨我,也可以討厭我,但,從今往後請你不要再用這張虛偽的臉來假裝關心我。”
她差一點就相信了他……
甚至因為不是他帶那個店員進的水閣裏而開心不已,可是,他總是有那種本事,在自己最開心最期待的時刻,將自己從雲端輾落成泥。
一次次的期待,一次次的失望,喬小蕎終於狠下心腸對他說:“你若真的關心我,當知道我才是最委屈的那一個。既然你看不到我的委屈,那就收起你那張假仁假意的臉,因為,我寧可你和鄴明珠一樣明明白白地與我做對,也不要你這樣廉價的關心。”
“你說我是廉價的關心?”
“是!所以,以後我的事情你都不用管了,也最好別插手……”
“這可是你說的……”
“是我說的。”
話落,喬小蕎猛地轉身,扭頭就走……
隻是沒有人看得見她轉身之後徹底紅了的眼圈,還有止也止不住的眼淚。最後一次,這真的她最後一次為哥哥流淚了。
她受夠了,真的受夠了!
一口氣從醫院跑出來,隨手招了輛出租車,報了一聲水閣裏她便一直悶在後座默默流眼淚。
喬小蕎一直用手背試著眼淚,試著試著,雙眼便迷離了。而一開始的眼淚總是苦的,苦到最後,感覺漸漸也就弱了……
隻是哽在心頭的那種傷心,怎麼都排解不開,太難過,所以眼淚越來越多,眼前也漸漸霧色蒙蒙。
她執著試著眼淚,卻在隱隱間聞到了一絲馨香,那味道濃烈,像是什麼劣質的香水,下意識地一擰眉,剛想問司機到底在弄什麼東西這麼難臭,可一抬頭,暈眩的感覺竟海潮一般向她狂湧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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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好熱!
渴……好渴……
全身似著了火一般靠躺在車座上,喬小蕎深擰著眉頭迷迷糊糊地開口:“好渴,有沒有水喝呀!”
“小喬妹妹要喝水麼?等等,哥哥這就給你拿……”
小喬妹妹?誰會這麼叫她?
而且,司機的聲音為什麼不在前麵,而是跟她一起在後座?
意識到不對,喬小蕎猛地張開了眼,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地推開了麵前的人:“你,你是誰?”
“推我幹嘛呀?”
朱公子手裏捏著一瓶純淨水,一雙小眼睛樂得都快眯成兩條縫了:“小喬妹妹你不是要喝水嗎?來……哥哥喂你!啊……”
藥物的作用下,喬小蕎的腦子裏原本一片火燒,可認出這個男孩子好像和鄴明珠是一夥的時,她已用力拍開了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