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珠微微一愣,她抬眼看著容深,觸及容深的眼睛又驚嚇到了一樣飛快的收回目光。
“公主,等天亮了奴婢再去隔壁給你借塊鏡子好不好?”數珠說著,已經把帕子擰得半幹,拿著帕子開始替容深擦臉和手。
容深垂著眸子,沒有再問她鏡子的事情。
隻是從數珠的話裏大概知道了,這個公主和數珠都是不用鏡子的人。
另外,一個公主要用鏡子,身為公主的貼身侍女,數珠卻要去隔壁借,這算是哪門子的公主,且住著的地方也不是寬大的宮殿,想來這主仆兩人的處境並不好。
最讓容深想要知道的,是程修去了哪裏。
那股陰氣撲麵而來的時候,她當時就失去了意識,等再醒過來的時候,自己就在這具陌生的身體裏,而身體原本的主人也還在,說不定什麼時候又會奪回這具身體的控製權。
這具身體很快漫上來困意,容深沒撐住,在數珠替自己擦手的時候就低頭睡著了,等她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
本來淩晨那一會兒被吵醒,可能要睡到上午才醒,可外麵實在是太吵了,淩晨容深就聽過的那道怒罵的聲音時不時的響起,但凡開口,便都是些謾罵的話語。
不知道是這具身體原來的情緒,還是她自己的情緒,容深睜開眼睛的時候,心頭有一股揮之不去的暴躁。
以至於她連鞋都沒有穿,直接從床下起身,光著腳朝外麵走去。
好在走到門口的時候碰到推門進來的數珠。
數珠見到容深光著腳站在地上倒是一點都不意外,她把鏡子放在梳妝台上,連忙朝容深走過來,跪下道:“公主,您不是要鏡子嗎?奴婢給您拿來了,順便今天禦膳房送來了您愛吃的唐酥餅,奴婢去給您端水,您待會兒就能吃了。”
數珠笑著道,她脖子上的血跡已經沒了,甚至在頭發的遮擋下,容深都看不出來她淩晨的時候還被踹著受過傷的事情。
容深低頭看著她,心頭的暴躁突然就散了,她應了一聲,轉頭看向那麵鏡子。
等數珠起身出去端水了,容深就走向了梳妝台,最終從那麵老舊的銅鏡裏看到了自己現在這具身體的臉。
容深愣住,指尖輕顫著覆在左眼上。
之前醒來的時候就有些猝不及防,再加上擔心程修,還有睡意和不安,醒來後又因為外麵謾罵而滿心暴躁。
以至於容深一直沒有察覺到這具身體的左眼不對。
這具身體的右眼與常人無異,都是黑色的眸子,可左眼卻赤色的,容深透過模糊的銅鏡看著自己左眼,某一刻心頭瞬間生出慢慢地惡意。
因為她從這隻左眼裏,看到了滿滿的惡意,於是也不可抑製的生出惡意。
真的是一隻讓人十分厭惡的眼睛,充滿罪惡。
“公主?”就在容深愣住的時候,數珠小心翼翼的聲音從她身後響起,讓容深回過神。
容深回頭看向數珠的那一瞬間,下意識的伸手捂住了左眼,她不想從別人眼裏看到滿滿的惡意,所以也不想別人看到這隻充滿罪惡的左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