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千陵看著齊南枝驚慌失措的害怕模樣,他有生之年竟然被一個見血就害怕的小丫頭救了,就連他都不相信,在西北兩年倒真的是放鬆了戒備,一時低估了這皇城的血雨腥風,此刻有些帶著歉意的看著齊南枝,將披風蓋在那屍體身上,柔聲卻僵硬的道,
“別怕。”
這兩字聽在齊南枝耳中似乎帶著魔力般,一下子就撫慰了她驚懼的心跳。
齊南枝突然想起錦雲對她說的,裴千陵才不過十三歲就麵臨著來自各個勢力的刺殺,他難道真的從小就不怕血不怕死人嗎?
抬起頭卻看見男子正也眼神柔和的看著她,是刹那間的溫柔,轉眼已如雲霧消散,隻是周身生人勿近的氣勢已經褪去了許多,
“我不…不是故意殺她的。”齊南枝哆嗦的對著被披風蓋住的屍體顫抖道。
“你做的很好,你不動手她也活不過今天。”裴千陵的聲音是格外的冷漠,
他已經這般迫不及待的動手了嗎?還是給他的警告呢?
不過既然他回到了這個地方,就不會放過當年參與那件事的任何一個人。
邢陽已經將短刀拔出來用衣服擦幹淨遞給裴千陵,那短刀見了血,此刻才顯出它的鋒芒,寒冰如鐵堅硬。
裴千陵接過在手中仔細看了一番,既而遞給了齊南枝,
“給你。”
齊南枝卻不伸手,她如今已經平靜了許多,隻仰著頭道,“臣女欠王爺的一命,現在還清了。”
裴千陵說這話時倒真沒想到齊南枝會相信,他不過覺得小姑娘有趣,存心逗逗她,
心中卻又是一怔,他究竟有多久沒有這種想法了,上一次覺得有趣大概還是父王還在的時候帶他去狩獵,他獵到了一隻野兔,兔子眼睛烏溜溜的轉,像齊南枝一樣。
倒是真像,裴千陵這樣想著,看著齊南枝的那雙眼睛,很簡單,似乎一眼就能望到底,就像他那箭射向野兔時,那雙眼睛裏完完全全的恐懼一樣,此時裴千陵竟有些不敢直視齊南枝的眼睛。
她太幹淨了,裴千陵第一次有一種相形見絀的自卑感,為掩蓋眼底的晦色,還是直接將短刀塞在齊南枝對手中。
“本王救你不過舉手之勞,倒是你一個自小千嬌百寵的小姑娘…”說著又歎了口氣,
“這是家父留下來的…”
遺物…
最後兩個字裴千陵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那時他也不過十二歲罷了,送回來的父親遺體,被層層戰旗掩蓋著,他上去搖晃著那個原本高大的身軀,戰旗搖落,父親的身上是一個個血窟窿,裴千陵遙遠的記憶裏隻記得母親的尖叫和仆從婢子慌亂的安慰,他好像忘記了哭,撿起了父親身上掉落的刻著裴字的短刀,一時間竟然有些恍如隔世。
隻收不知道為什麼見到這個小姑娘,仿佛就能回憶起為數不多的幸福時光似的。隻是他仍不相信,不相信會有人真的沒有目的的站在他這一邊而已。
他正了正神色,補了一句,
“可以防身。”
齊南枝倒也沒想到,她隻是情急之下的自然反應,她其實並不是想著救裴千陵,那千鈞一發的時刻,她什麼都沒有想,隻是想著,她要救他。
他不能死。
邢陽見自家主子的尷尬模樣,生怕這齊南枝又拒絕裴千陵,打著哈哈笑嘻嘻的處理完屍體,上前對著齊南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