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叱金拜戰(1 / 3)

斬雲洞。

白雲繚繞,亙古悠悠。

雲遮霧障中的一座雄奇宏偉的洞門橫亙在麵前,朱紅洞門緊緊閉合,仿佛亙古以來就從未開啟過。

再次來到斬雲洞前,鳳七心中憑空生出了一種敬畏與肅穆的感覺。

不為別的,就因為,這裏供奉了十三代之前的曆代先祖靈位,那是雷霆劍派的豐碑,同樣,也是整個修真界的不朽豐碑。曆代宗師中,有些是修道過程中曆天劫而去,有些則是在探尋肉身飛升的過程中無奈而逝,更多的,是在為護佑世間安寧、斬妖除魔的過程中戰死的。

他們雖然斯人已去,可是,這股子精神卻世世代代薪火相傳,英烈們,永垂不朽。

最開始來的那一次,鳳七之所以沒有生出這種感覺,是因為雷霆劍派與自己並無半點關係。

可是現在,站在這斬雲洞門之前,鳳七卻真真正正的由內心深處感受到了一種強烈無比的震憾。

因為,他已經試訓成功,正式成為雷霆劍派的十五代弟子。

任何事情都是這樣,並未深入其中時,感受不到事情的本質,可是,一旦置身其中時,才會領略到其中的真諦。

“行了,我就送你到這裏了,下麵就是師傅的言傳身教了。小五,別忘了,隻剩下三年半的時間了,你最好快一點練成雷陽劍訣第四層,那是咱們雷霆劍派新秀的出戰標準,否則的話,仙劍爭鋒就沒你的戲了,你也甭想再見到咱們的瀠兒小師妹了。”

步夢達嬉皮笑臉地地調侃著鳳七,一副沒大沒小的樣子。

可是鳳七心頭卻有一股暖流湧動。他知道,步夢達說的都是實情。

“嗯,四哥的囑咐,小五記下了。”

鳳七點了點,再沒說什麼,可是,眼神裏卻流露出對步夢達的感激之情。

“得了,別用這種含情脈脈的眼神看著我,我肉麻。”

步夢達一句話還未說完,就已經閃掉了——憋悶了將近一年的時間,估計情況他現在去找二師兄柳飛拚酒去了。

“隆隆隆……”

沉重的斬雲洞石緩緩打開,裏麵,星星點點的光芒閃爍起來。

“老五,進來吧。”

一把雄厚的嗓音響了起來,是淩入虛的聲音。

“是,師傅。”

鳳七現在倒是很懂規矩了,不像以前,橫衝直撞,簡直就是個愣小子。

隨著鳳七走進這斬雲洞中,那兩扇朱紅石門也在他的身後緩緩關閉了。

斬雲洞旁,一個高挑的身影從旁邊的一株大鬆樹旁閃了出來,望著斬雲洞癡癡的出神,或許,她的心中在祈禱,希望鳳七能夠早些日子從這斬雲洞中走出來。

洞中,依然是那幕奇景,鳳七一走進來,便仿佛置身在浩大的宇宙當中,洞頂洞下,再也不是岩石質地,都變幻成一種宇宙星辰的模樣,讓鳳七在一瞬間有種恍然的感覺,感覺自己好像迷失在一個不屬於他的天宇世界裏。

淩入虛就在他的前方五丈左右,腳踩著七顆美麗的星辰,真仿佛神仙中人一樣。

鳳七趕緊過去持師徒之禮拜了一拜,淩入虛揮了揮,示意免禮。

“老五,你是我的最後一個弟子,我對你寄予了厚望。在這一年半的時間裏,我也充分地感受到了你給我帶來的驚喜。我從來不質疑你的聰明與你的天賦,現在,你告訴我,這一年半的試訓時間裏,你最大的感受是什麼?”

淩入虛的聲音虛無飄渺,仿佛從很遙遠的地方傳過來一樣,讓鳳七的神意無從把握。

他這才明白,師傅的道力究竟然有多深厚。

要知道,鳳七的一顆心靈現在已經在一年半的時間錘煉到了五十丈以內的任何風吹蟻動都能清清楚楚的地步,可是,師傅的聲音他卻依無從把握,這不由他不驚歎師傅的道力之深。

“回師傅,小五在這一年半的試訓時間裏,最大的感受便是入靜,煉心,抱圓守一。”

鳳七定了定神,開始沉下心來思考淩入虛問題,半晌後,回答道。

“嗯,很好,你能有這樣的感受,讓我很欣慰。我們修真之人講的便是一個心字,心在,萬物在,心生,萬物生,花見我開,鳥見我鳴,一切,緣於一顆玲瓏剔透的心。”

淩入虛點捋須而笑。

“那我再問你,現在,在這斬雲洞中,仰首而望,你看到了什麼?”

淩入虛的眼神在黑夜中閃著睿智的光芒,定定地望著鳳七,期待他給出一個令他滿意的答案。

“我,看到了天空,浩無邊際的天空,浩如煙海的星辰。”

鳳七據實說實。

“嗯,那我再問你,什麼是天空?”

淩入虛負手而立,不再看鳳七,而是仰首望天,有些出神。

“天空?嗯,天空,應該是一種極致與顛峰的象征,亦或,也是一種仰之彌高的希望。我想,在天空中飛翔應該會有一種征服的快樂,象征著我到達了一個頂點。”

鳳七沉思了一會兒,沉聲說道。

“不,你錯了。”

淩入虛搖頭而笑。

“錯了?錯在哪裏?為什麼?”

鳳七豁地抬頭,眼睛裏有著思索的光芒。

“天空之所以叫天空,因為,天,是空的。

你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假象,你所期待的一切,都是你內心的想法。真正的天空,不是天空,而是你的心靈。”

“天空不是天空,真正的天空,是我的心靈?”

鳳七皺眉苦思,理解得有些似是而非。

“其實,你再一次迷失在自己營造的迷宮裏了。還記得我們最初的對話嗎?我可以再重複一遍,修真之人講的便是一個心字,心在,萬物在,心生,萬物生,花見我開,鳥見我鳴,一切,緣於一顆玲瓏剔透的心。

結合你自己在一年半的時間裏的所思所想,重新思考一下。”

淩入虛說便閉上了眼睛,在空中虛虛盤膝而座,身影在空中亦浮亦沉,仿佛神仙一般。

鳳七再度緩緩閉眼,站在原地,開始苦思。

整個斬雲洞,沉沉息聲,唯有兩個神意飄飛的身影在這星辰繚繞的世界裏孤獨地守候,給人一種夢幻般的感覺。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淩入虛再次說話。

“你,想清楚了嗎?”

“師傅,我想問您,如果天空是天即是空,那麼,心靈是否可以解釋為心兒靈動?”

鳳七一挑眉毛,終於睜開了眼睛,望著淩入虛問道。

“很好,接著說下去。”

淩入虛卻並不回答,隻是微笑望著鳳七,鼓勵他繼續說下去。

“我想說的是,是不是唯有‘心、靈’才能‘天、空’,隻有摒棄內心的雜質,才能剩下一顆玲玲剔透的心,才能漸次達到我想要的境界?才能證明,天即是空,惟我心靈?”

鳳七緩緩說道。依稀,能夠見到他的發際有一粒汗珠輕輕落下——那是用腦過度的象征。

“好孩子,不枉我教導你一場。好了,你既然想通了,也便入境了。再不用說什麼了。言語道斷,心行處滅,一切,自在本心。現在,雷霆劍派第十五代弟子鳳七聽命。”

淩入虛一聲長笑,落下地來,走到鳳七的麵前,負手而立。

“弟子鳳七聽命。”

鳳七當即跪倒在地。

“現在,我傳你雷霆劍派雷陽劍訣第一層,你可聽好!”

淩入虛說罷,也不待鳳七回應,便念起了雷陽劍訣的第一層劍訣。

記下了雷陽劍訣的第一層,鳳七突然間有種恍然的感覺——原來,四師兄步夢達曾經教過他的那些所謂的入門心法,不就是雷陽劍訣的總綱嗎?

“你且在這洞中閉關,潛心靜修吧。待你練成了雷陽劍訣的第一層,我自會再找你傳你第二層心訣。記住,不要貪功冒進,要穩步而行。”

說罷,淩入虛長笑聲中,負手而去。

斬雲洞門乍關乍合,洞中,一個少年人在滿天的星辰變幻中,開始了他真正的潛心修真之旅!

時間如白駒過隙,鬥轉星移之間,一眨眼,已經是兩年半的過去了。

人生很短,在那些勤奮且聰明的人眼裏,兩年半或許還不如兩個月,他們隻恨時間太短。

人生也很漫長,在某些慵懶的人眼裏,兩年半卻好比兩個世紀那樣漫長,他們在其中昏昏噩噩,苦熬春秋。

兩年多的時間,也許能做成一件大事,兩年多的時間,也許能成就一個奇人。

或許,一切都在於人的感覺,人的思想,還有人的行動。

花紅柳綠的夏天猶如一個盛裝而行的貴婦,裙腳輕擺,搖曳多姿,憑空引起人的無數暇想。

這樣美好的夏天,終究有一些美好的事情會發生。

天還沒亮,淩清瀠就已經起床了。其實,她根本就談不上起床,因為她昨夜一夜未睡。

如果不是怕睜著眼睛坐一夜第二天早上讓人看見一雙熊貓眼,她連躺下的心思都沒有了。

此時的月瓏閣裏已經忙開了,隻聽見淩清瀠那嬌滴滴的聲音一聲接著一聲,喊得那叫一個急促,仿佛火上房了一般。

“雲姨,快給我打盆水,我要洗臉。”

“你這孩子,不是剛洗過臉嗎?怎麼又要洗?”

“雲姨,快把我娘給的南海珍珠粉拿來,我要敷麵。”

“今天早上你都已經敷了三次了,還要敷?”

“我就要,你給我拿來嘛。”

“這孩子,顛三倒四,瘋瘋顛顛的,唉,不就是鳳七那小子今天要出關嗎?至於把你高興成這樣?你虛歲都二十了。挺大個女孩子,連一點矜持的樣子都沒有,像什麼話?”

雲姨笑罵道。

雲姨就是最開始鳳七初見淩清瀠時被她硬推出來冒充自己的那個中年美婦。

她是自幼將淩清瀠一手伺候大的侍娘,從情感上,比淩清瀠的親娘穀倩蓮還要親。畢竟,生的不如養的親。況且,雲姨終身未嫁,早就已經將淩清瀠看成了自己的女兒,平時對她恨不得將一顆心掏出來,淩清瀠也是有什麼話都愛跟她說。

這不,一大早上的,為了淩清瀠這個照鏡梳妝巧打扮呀,將雲姨支使得團團轉。

雲姨倒並不動氣,知道淩清瀠現在是即興奮又緊張,已經有些亂了方寸了。

“這孩子,都這麼大了,還是這樣遇事兒就慌慌張張的。”

雲姨搖頭而笑,雖然嘴裏說著,可是手上也沒閑著,又到井裏打來了一盆清水,再將那盒平時淩清瀠根本就舍不得用的深海珍珠粉拿過來,走進了淩清瀠的閨房。

此刻,淩清瀠正在屋子裏對著一麵鏡子發呆,忽然間就是一聲尖叫,嚇得雲姨險些將一盆清水全都扣在地上。

“這丫頭,又怎麼啦?嚇死我了。”

雲姨抱怨道。

“完了,完了,雲姨,你看,我臉上長了一顆痘痘,這可怎麼辦呀?”

淩清瀠帶著哭腔對著鏡子捂著左額角,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

“唉,女孩子長痘痘,那不是太正常不過了嗎?值得你這樣大驚小怪的?”

雲姨真有些對淩清瀠無可奈何了。

“如果放在平時也就算了。可是,可是,可是我今天要去接鳳七出關呀,如果讓他看見我臉上長了痘痘了,說我難看了,怎麼辦?”

淩清瀠真的要哭了。

“傻孩子,掌門不是說除了鳳七那小子奪得仙劍爭鋒的頭名,否則你們就不許相見。難道你真的想違抗你爹的命令,去見他嗎?”

雲姨放下了盆,來到鏡子旁邊,對著鏡子裏的淩清瀠說道。

“這……”

淩清瀠倒是忘了這件事,一時間也有些猶豫起來,倒是把痘痘這個茬口兒給忽略了。

“所以呀,既然你爹不見讓你見他,你長不長痘痘、如此這般的費盡心力的打扮又有什麼用呢?難道你爹的話你敢不聽嗎?”

雲姨歎了口氣,站在她身邊,慈愛地看著她說道。

她可是知道淩入虛的脾氣,一言既出,如同九鼎,任是他的親生女兒也不能違抗他所說過的話。

“我不,我不,我就要見他,就要見他。已經三年半的時間了,四十二個月,一千二百六十天,一萬五千一百二十個時辰,我隻在背後偷偷看過他一眼,雲姨,我好難過,我好難過啊……”

淩清瀠忽然間莫名其妙地發起了脾氣,將桌子上所有的東西全都撲落在地,而後伏在雲姨的懷裏痛哭失聲。

“傻丫頭,你爹那不也是為他好嘛,怕你們兩個人長時間在一起卿卿我我的分了他的心,使得他的道力進境徘徊不前。”

雲姨將淩清瀠摟在懷裏,慈愛地撫著她黑漆漆的頭發,柔聲地安慰道。

“可是,都三年多了呀,我們連一句話都沒說上,他就在我的身邊,可我卻看不到他一眼,雲姨,我心裏難過呀。”

淩清瀠抽抽嗒嗒地說道。

“瀠兒,或許,你今天真的能見到他呢。”

雲姨狡黯地眨了眨眼睛,忽然間在淩清瀠的耳邊輕聲說道。

“雲姨,你在說什麼呀?我聽不懂。”

淩清瀠的一顆小心髒忽然間撲嗵嗵地亂跳起來,抬起頭來,眨著一雙星眸看著雲姨。

“據說,掌門原本是要在今天親自迎接小五出關的,但是,昨天叱金劍派的人飛劍傳書,聽夫人說,好像叱金劍派的人今天不知要來幹什麼,而且是叱金劍派掌門年憐丹親自上門,也不知道是什麼事情。

據說他馬上就要到了,估計情況,你爹是沒有閑暇去接鳳七出關了。瀠兒,這樣的話,你的機會不是來了嗎?隻需用一隻燒雞堵住你小四那小子的嘴巴就成了。”

雲姨在淩清瀠耳畔輕笑不停。

“真的呀,太好了。謝謝你,雲姨。”

淩清瀠高興得一下跳了起來,順勢就在雲姨的臉上親了一口。

“這孩子,成天瘋瘋顛顛的,我看也就是鳳七敢要你,還願意為你拚命挨你爹一劍。”

雲姨笑罵著在淩清瀠肩上愛撫地拍了一巴掌。

“嘻嘻,別人要我,我還不稀罕呢。”

淩清瀠重新坐在那張紅木梳妝台前,再次精心地打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