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他們來得急，身上穿的是輕薄的衣服，進了雪山肯定要多穿點。
“那就多找點人。”
蔣煦白回身走向那幾個警察，說要出重金雇救援隊，如果當地人願意也可以加入，人越多越好。
尋萬裏知道他決心已定，反正他也放不下，就去買了幾件厚實的衣褲，讓蔣煦白一起穿上。
有錢能使鬼推磨，他出的價碼很豐厚，救援隊和不少附近村民都心動了，打著手電筒，帶著工具進了山裏。
其實大家都在心裏覺得生還的可能性很低很低，搜索工作難度也太大，看在錢的份上……
反正那個男人說了，生要見人死要見屍，就算找到遇難者的屍體，也算。
“越往前走越冷啊要不是為了錢，我這會兒舒服的窩在炕上喝小酒嘞！”
“就是，希望今晚能挖到屍體，哪怕一具，不要無功而返……”
“小點聲，別讓那個男人聽到了！他的臉色好嚇人啊！”
“說起來你覺不覺得他有點眼熟啊？”
“好像有點啊……對，像我閨女貼在牆上的明星，越看越像！”
“想什麼呢？大明星怎麼可能來咱們這裏，還花錢找人……”
“咱們這裏咋了？不也有劇組來拍戲嗎？可惜倒黴催的沒拍幾天就遇上了雪崩！”
……
一群人走到雪崩的大概位置，便開始挖掘。
蔣煦白和尋萬裏也沒閑著，拿了鏟子加入。
驀地想到什麼，他鄭重的跟救援的人們說道：“你們挖的時候輕點，我女朋友肯定還活著，別傷到她……”
大家夥兒點點頭，表麵沒說什麼，其實心裏都在哀歎，怎麼可能還活著呢？
四麵八方傳來雪被鏟動的聲音，一下一下像是鏟在蔣煦白的心上。
要不是怕大喊大叫引發雪崩，他多想拚了命的喊鹿黎的名字。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人們忐忑又勞累的挖著，生怕雪魔什麼時候又張開血盆大口。
為了錢，拚了！
“挖到了……我挖到了！”忽的，一個興奮又壓抑的叫聲響起。
蔣煦白跌跌撞撞跑過去，就著手電筒看清，是個女人，臉色青紫僵硬，但不是鹿黎。
“不是她。”
“啊？”那人興奮的臉霎時垮下來。
尋萬裏沉痛的說道：“我認得她，是個場記。”
蔣煦白看著四周的臉孔，誠懇的開口：“這些人都是我們的同行，找到了酬勞不會少，大家不要停，繼續，拜托了！”
有人問了句：“按數目算錢嗎？”
尋萬裏眼淚流出來，很快在臉上凝結成冰。
多麼冰冷的話啊！
可這就是現實，昔日認識的人，在這裏不再是一個個的，而成了一具具的。
蔣煦白肯定的點點頭，忍著胸腔的窒悶，給出答複。
“是，找到越多，酬勞越多。”
這下，臨時救援隊，不，應該說搜索屍體的人們幹勁更足了，吭哧吭哧的挖著雪。
一具具的屍體被挖了出來，蔣煦白的心也跟著經曆了一次次如過山車般的跌宕起伏。
每挖出一具，他心髒就緊縮得發痛，看到屍體的臉又驟然鬆弛，幾乎快憋出心髒病。
“不是。”
“也不是。”
“不是鹿黎，太好了。”
……
類似的語言蔣煦白不知道說過多少次，可是怎麼都沒有麻木。
每次都帶著極度恐懼的心情去看，下次會更加恐懼。
這種折磨，在這一晚出現了不知道多少次，他的心在冰裏浸泡，被架在火上炙烤，死去活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