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翼居然也沒有吃驚的神情,小小年紀鎮定自若,輕聲說道:“你們起來吧,東西已經整理好,我和我娘一起走。”
蕭瑉心中驀地一道刺疼,她看向屋子裏走出來的天心白,含著笑,眼中已經漸漸濕潤,終於還是留不住,最後一個老友。
隻是她知道她被人很好的照顧,心中也是能放心。
天心白環視一周,很小的時候,她的生命中就有一個魔障,燕前塵,她的開朗剛強自信獨立到了他的身邊,全部都化為須有。現在她的生命中還有一個魔障,燕翼,他雖然小,卻擁有燕前塵一樣的本領,她隻要一看到那雙清冷散淡的眼眸,便不忍心拂逆他。
她看著蕭瑉強忍住胸口的起伏,走過去,輕輕趴在她的肩上。
“玉兒,你一直都是我的好姐妹,一直都是,不管發生了多少事,我沒有後悔過和你結義。”她在她耳邊笑著輕輕說。
蕭瑉胸口如被揍了狠狠一拳,阿白她到底是真的忘記了過去,還是假裝忘記了過去,她再也無從知道,她知道那一顆溫柔的心寧可時刻折磨自己,卻沒有愧對過一點姐妹之情。
蕭瑉壓抑住心酸,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沉重有力的視線壓得她肩頭好疼,她轉過頭,十幾名黑巾覆麵的黑衣人,難以分辨出他們是誰。
接過燕翼和天心白,那十幾名黑衣人從她麵前擦身而過。
最後一個人經過時,蕭瑉心中一澀,忍不住叮囑道:“無鋒,照顧好她們。”
黑衣人渾身一震,他刻意不想她認出自己,想不到她還是一下認出他。
蕭瑉站在那裏,無鋒怔了一下,“多謝。”
多謝她讓她們母子回到應該去的地方。
也許千山萬水相見隻能停留一瞬,看到她還是不虛此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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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勤聽宮人稟報,急匆匆趕到韶華殿,卻始終未來得及阻止天龍堡的人。
蕭瑉坐在韶華殿中,好整以暇,抬眼看他的氣急敗壞。
“你明明知道,天龍堡以後會成為本王的勁敵,還讓他們帶走燕翼,他不是後唐燕前塵的兒子嗎,他們豈不會來奪我們的江山。”楚勤看著蕭瑉,壓抑住心頭不滿,盡量和氣地說。
他越來越不知道她到底想做什麼,她嬌豔容顏下藏著一顆他總也猜不透的心。
若不是顧忌蕭瑉,他早就使人毒殺了那對母子,可是他終究不敢輕舉妄動,但是得知他們離開,他仍然禁不住心頭火氣,卻隻能裝作平和的來問她。
“那就怎樣,江山本來就不好坐,沒有他們是敵人,也許會出現更厲害的敵人。”蕭瑉笑著看楚勤,有時候是敵是友隻在一線之間,若他從小就有憂患意識,也許他就會成長的快一點。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相撞。
楚勤低頭拱手道:“母後的話講的有道理,兒臣回去好好思量。”他一定要盡快地成長,他一定不能再被她控製。
蕭瑉微笑地看著他,仿佛能看穿他所有心思。
楚勤雖然是楚安和繡玉的骨肉,卻比兩人都要機智狡詐,沒有楚安的粗糲,也沒有繡玉的偏頗,為人處事常常讓她想起老楚王楚洪度。
想來楚洪度知道他能有一個楚勤這樣爭氣的孫子繼承衣缽,真是可以含笑九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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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彈指一揮間。
韶華殿內,春暖花開,花瓶中插著開滿桃花的枝條,馥鬱芬芳的氣息散滿在空氣中。
楚勤身高拔得很快,轉眼間已成翩翩美少年,他擎起酒杯,恭敬地舉向蕭瑉說道:“母後,兒臣今日又長了一歲,多謝母後過去一年的辛苦栽培。”
蕭瑉看著他,眼中閃過一絲光芒,幸虧他成熟很快,她知道的懂得悟到的已經悉數傳授給他。
若是他遲遲不能接手蕭楚國事,她還要再等待多久。
那個不知道在天涯海角的人還要等待多久。
楚勤將蕭瑉麵前酒杯斟滿,遞給她,說道:“多謝母後操勞。”
蕭瑉看著楚勤遞過來的酒杯,粉色的唇角微挑,漾出一抹動人心魄的美麗笑容,就要將杯中美酒一飲而盡。
楚勤眼看著她要喝酒,眸中神色變換,一把打掉了蕭瑉手中的酒杯,說道:“你明明知道酒中有毒,為什麼還要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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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要走到結尾了,其實心中很多感慨,明日結局寫個後記來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