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紹祺坐起來看著紀一然,來回打量了她一圈,眼眸裏流露出一絲陌生,又有一些疑惑,薄唇輕啟:“你是誰?照顧我的護工嗎?我怎麼會在醫院?出什麼事了?”
麵對他一連串的發問,紀一然的心“咯噔”一跳,臉色瞬間就變得蒼白,原來繆哲聖的話是真的,她簡直沒有辦法相信。
韓紹祺果然……不記得她了嗎?他真的就這樣失憶了嗎?
紀一然臉上堆起的笑容毫無預兆地就聳搭下去,就像是一株幹涸很久的小花,麵臨著凋謝的危險。
“你是誰介紹的護工,怎麼這麼遲鈍?”韓紹祺沒有好的語氣,“不知道回答我的問題嗎?”
“我……我是……”紀一然顫栗著聲音,不知道該怎麼和韓紹祺開口說自己的身份,“我……”
“怎麼找個結巴來照顧我?”韓紹祺顯然已經不耐煩了,“唉,你有什麼優勢嗎?竟可以留在我身邊?”
紀一然陷在悲傷之中完全說不出話來,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她的喉嚨酸澀的難受,眼睛充滿淚水,有些脹痛,很努力又刻意地不讓自己的眼淚流下來。
上天是在和她開玩笑嗎?是真的聽見她的話了吧!
隻要他醒來,哪怕是他失憶也沒有關係。
可是,她才發現,當他真的忘記她,她才發現,原來會有剜心的痛。
怎麼辦?原以為自己可以坦然麵對他的失憶,原以為隻要他醒來了自己就已經心滿意足了,可是現在她卻手足無措,心痛的就像沉在了海底,被幾百米下的水壓擠壓著,壓抑,痛苦,難受,不可相信,感覺自己的心仿佛馬上就要爆炸了。
接下來,她該怎麼辦?
韓紹祺就正正地看了紀一然好久好久,看著她從開始的驚喜,再到驚訝,又越來越傷心難過,冰冷的黑眸裏藏著並不難見的笑鬧,嘴角向上揚起的弧度越來越明顯,終於,他輕笑出聲:“傻傻的。”
紀一然聽見韓紹祺說自己“傻傻的”,突然臉色一變,那寵溺的語氣,那溫暖的笑容,她分明看見了韓紹祺眼裏的疼愛,怎麼會失憶了呢?
看見紀一然滿臉的疑惑,韓紹祺再說:“聽你在我耳邊念叨了一晚,我耳朵都起繭了,讓我連個好覺都不能睡,就這樣小小懲罰你一下,沒關係吧?”
“你!”紀一然動了動嘴唇,鼻尖聳出脆弱的刺痛,眼淚跟著掉落,“沒關係,隻要你好好的,我什麼都沒關係!”
忽然,她反應過來,趕緊跑到門口去,打開門,喊道:“醫生!快叫醫生來!他醒了!”
韓紹祺聽見紀一然的叫聲,皺緊眉頭,瞪著紀一然的背影,想拉她的手都沒來得及,隻得悻悻地收回去。
這個可惡的女人,這種時候,他要什麼醫生,他要的,是她!
而且,她嘴裏喊的是“他醒了”?
可惡的女人!
不應該是喊“老公”嗎?
他什麼他!
沒有禮貌!
醫生很快地就來了,將韓紹祺團團圍住,將他又仔細檢查一遍,然後才宣布,韓紹祺需要好好休息,然後住院康複,生命也已經脫離危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