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剜明月染春水,輕旋薄冰盛綠雲。小二!上好茶!”山海茶館大堂進來兩個人。一個一身黑色緊身長衫,銀絲帶豎著頭發,兩鬢有些許斑白的中年男子帶著一個拿著包袱,看上去幹淨利落的小廝。
前腳才跨到大堂的林江江,隻得後腳又轉身回去了後廚,腦海中傳來小鈴鐺幸災樂禍的笑聲。
林江江左右看了看心中有了成算。
茶葉搓成小團,上有白毫。茶葉上細細碎碎的青絨舒展開來,像江南河畔水麵上一朵挨著一朵的蓮花。嫩葉舒展,茶湯清澈,林江江放置茶碗時,水麵上躍起一顆水珠,魚躍龍門,散發出點點清甜微苦的氣息。
芋頭去皮切薄片上鍋蒸熟,搗成芋泥,搓成一個個嬌小玲瓏的小丸子。等麵粉和糯米粉混合的麵團發酵後,揉成圓滾滾的可愛小球,再將小丸子擠到小球裏麵,瞧著胖乎乎的,很是可愛。
芋泥包在白茫茫的熱氣中蒸熟後,林江江將他們從蒸屜中取出來碼好,同茶水一起端去大堂前廳。
那個鬢角斑白的中年男子正在和小廝低聲說著什麼,見林江江前來便停止交談略帶嚴肅的地朝她點點頭。
那中年男子先是拿起芋泥包仔細端詳了一下,雪白無瑕,又用手緩緩撕開酥軟的外皮,蓬鬆的外皮被緩緩扯開,中間像是有光透出來,麵團裏的氣孔撕裂,露出淡紫色的芋泥,傳來陣陣淡淡清香。那男子不禁抿緊唇瓣,眯了眯,一言不發地將芋泥包送入口中。
鬆軟的外皮甜味很淡,像雲一樣輕飄飄,軟綿綿,濕潤的芋泥獨有的醇厚口感在舌尖爆發,明明不是很甜,卻慢慢滲到了心間。
那個緊身黑衣中年男子麵色山雨欲來地陰沉下來,一言不發地又端起茶杯淺抿一口。隻那一口,整個口腔就被微苦清甜所包圍,茶館外麵冷風獵獵作響,霜雪覆蓋,男子卻覺得春雪消融,萬物生機複蘇。
當林江江淺蹲行了一禮,那男子才從自己的幻想中醒悟,看著林江江的眼神頓時變得複雜難懂起來。
“你這手藝倒是尚可。”
茶館裏喝茶聊天的一個正在高談闊論的大爺見狀哈哈大笑起來,“這位小兄弟不是本地人吧?這鄰裏街坊誰不知道山海茶館林小娘子啊!”旁人紛紛附和,“是啊是啊,京城裏荷香齋的點心都比不上山海茶館呢!”
。。。。。。人潮中充滿了誇讚聲。
“你們胡說什麼呀,就這窮酸地方的窮酸茶館跟荷香齋比差遠了!你們去過京城,買得起荷香齋的點心麼!一群沒見識的鄉巴佬!”那黑衣中年男子身邊的小廝漲紅著臉大聲嗬斥。
這道聲音夾雜在滿堂喝彩和一片誇讚聲之中極其突兀,一時間,茶館眾人都麵色不善地看著這兩個外地人。
眾人被這嗬斥弄得下不來台,心裏正憋著火,這時突然有人“呀!”了一聲,隻見那人又觀察了一陣這兩個外地人,吸了口氣,轉而不屑道,“我道是誰呢,原來是那拋妻棄子的荷香齋老板!”
一語驚起千層浪,大廳裏的茶客走商紛紛交頭接耳,明目張膽地對那兩人從上看到下,一時間議論紛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