闕天瑤轟然墜地的那一瞬間，雍子昂像是被抽走了所有意識。
他隻是定定地望著。
他的視線時而清晰，時而渾濁，他大口大口的喘息著，胸膛像是被千斤重的石頭壓著，壓得他喘不過氣來，他耳朵裏嗡嗡作響，滿眼都是鮮紅鮮紅的血，那血染紅了闕天瑤洗舊了的衣裳，蔓延在灰青色的地麵上，一點一滴，彙聚著。
那柄再普通不過的佩劍，直挺挺地貫穿了闕天瑤的身體。
雍子昂猛地抽出長劍，反手一抖，冷著眼直直刺進了侍衛的胸口。
為何，為何讓她搶了劍？
長劍連染兩人鮮血，劍光寒冷。
“將軍……”闕霜雪上前來挽住雍子昂的手臂，“霜雪知道您傷心，可也別傷了身子。”
雍子昂麵色驟變，原本冷冷的神情瞬間暴怒，他猛地甩開闕霜雪，一手擒住她的後脖頸，一字一頓、沉冷地問：“你算什麼東西？闕天瑤都死了，你闕霜雪算個什麼東西？！你唯一的利用價值已經沒了，還不快滾？！”說罷，雍子昂略帶諷刺，勾了勾唇角，便鬆開手，讓闕霜雪整個人跌落在地。
旁邊的侍衛和丫鬟站了一排。
沒人敢發出一丁點聲音，紛紛垂著臉，眼觀鼻，鼻觀心，有膽子小的丫鬟見了剛才那一幕都快哭出來了，卻又因為害怕而努力忍著，渾身都在顫抖。
偌大的空間裏，竟然一點聲音都沒有。
像是一個被密封的空間般。
闕霜雪眼睛裏有怨恨一閃而過，但等她抬起臉的時候，又已經是楚楚可憐的模樣。她伸手抓住雍子昂的衣袖，雙眸含水：“將軍，難道我這個夫人在你心裏，就隻是一個利用的工具麼？難道我連一個傷害你，背叛你的人都比不過麼？還是說，你已經忘記了姐姐對你所做的一切……”
“閉嘴！”雍子昂勃然大怒，一把甩開闕霜雪。
但闕霜雪卻又再次抓住他的手，微微蹙著眉，眼淚欲落不落：“將軍，我一顆心完完整整的牽掛在你身上，自從嫁了你之後，過去的種種，包括我的娘家，就都與我無關。可姐姐呢？她是怎麼對你的？我知道你愛她，可她已經不在了啊！難道你要為了她而傷害我嗎？將軍！你到底想要我怎麼辦？！難道要我也像她一樣尋死，才會讓你記得，才能被你愛嗎？”
雍子昂心口猛地一痛，想起了過去種種，想起了闕天瑤是如何對待他，如何把他玩弄於鼓掌之間，緊接著慘笑一聲，目光沉沉的看著闕天瑤的屍體，對下人道：“把她拖出去扔了！”
話音剛落，他又扶起闕霜雪：“方才是我不好，不敢遷怒與你……”
“我知道，將軍，你不必解釋。我明白姐姐對你來說很重要，她這突然離去，你心裏想必不好受，你有火就朝霜雪發吧……霜雪，霜雪不介意的。”闕霜雪眼睛裏還啜著淚，但卻又露出一個勉強寬慰的笑容，落在雍子昂眼中，更是讓他愧疚。
“你們身為姐妹，若是闕天瑤能有你半分善良便好了。”雍子昂自嘲一笑，“我心裏怎會不好受？她這樣的女人，早就該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