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盛滿了悲痛的那雙黑眸,早在景嫿的言語開始的時候,已是摻雜了數不清的東西在裏麵。
現在,景嫿說完了,就發現自己更加看不透盛祁言那雙布滿點點血絲的眼睛了。
但她無動於衷,並且壓抑著心口那裏突然莫名竄出來的一種難言的感覺。
盛祁言也看著她,第一次覺得自己沒有辦法猜透她的表情。
他張了張嘴,一時之間竟然說不出話來。
剛才景嫿所說的那些話宛如還在耳側回響著,他覺得自己現在有些狼狽。因為他的聲音被卡在了喉嚨之中,哽的他幾乎快要窒息掉了。
“景嫿。”時間過了好一會兒,盛祁言終於調整好了自己,才緩緩開了口,“你就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嗎?”
他的聲音颯颯而落,語氣帶著一種支離破碎的感覺。
這樣子的盛祁言,和從前……不,和剛才的時候就很不一樣。
景嫿眼神暗了一下,垂在雙側的手微微收緊了幾分,微長的指甲有些刺進了掌心的肉裏。
有點疼,可她忍得了,就像忍住自己的臉上的表情和眼中的情緒一樣。
“盛祁言,”這三個字的名字,現如今說出來竟然有些陌生,有些艱難。景嫿覺得,這幾乎耗盡了她所有的力氣,可接下來的話更是具有勇氣,“那你就不能,放我和我的孩子一條生路嗎?”
一瞬間,盛祁言莫名的慌了起來。
是跟之前那幾次一樣,心裏慌亂的他都控製不好自己麵上的表情了。
哪怕,哪怕這個女人的語氣有那麼,就那麼一絲半點的起伏,他覺得自己現在都不至於像這樣的驚惶。
他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黑眸之中帶著一種難以掩飾的無力感。
甚至,他不惜放棄了自己早就準備好、打算堅持的事情。
“你……景嫿,隻要你,隻要你不走,我答應你,可以不找你,也不打擾你,好不好?”這一步,是他退讓的極大的一步,大到他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可現實是,他不僅這樣退讓了,還有些卑微的懇求,“景嫿,你不要離開,我可以照顧你和景安平。你留在我的身邊,至少,讓我能夠彌補一下那個孩子。”
一提及那個無法再見麵的孩子,景嫿的心就狠狠地痛了痛。
同時,她也更加堅定了自己想要離開的決心。
無論盛祁言怎麼樣,她都不會再有半分的動搖。
“不必了。”景嫿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拒絕的意思很明顯,“盛祁言,你我都很清楚,有些事情過去了就是過去了,就算再怎麼彌補也毫無用處。這個道理,從我帶著仇恨回來的那一刻起,你就應該明白的。”
如果彌補有用的話,那在五年前,她肯定會發了瘋的去彌補自己的爸爸媽媽還有哥哥。
這句話,景嫿沒有說出口。
可盛祁言卻明白,他不僅明白這個道理,也明白她話語之中的深意。
他也明白,自己絕對不會放她走。
“景嫿。”盛祁言開口,語氣微微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