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錢人住的地方通常都被劃分私人區域,比如這片別墅區要走將近三百米的路才有可能攔得到計程車。
越夜越涼,慕雪拿著手提包,環抱雙臂往路口走去,昏黃的路燈將她的身影拉得老長,形影孤單。
走到一半,路漸漸成下坡,穿著十寸細跟鞋的腳走得很不舒坦,她停下腳步,環顧前後,料想短時間內不會有人經過,於是彎下腰將高跟鞋脫掉拎在手裏,白嫩的腳丫子踩在柏油路上,有點磨腳,涼意更是從腳底傳入四肢百骸,還好是夏天,並不會覺得冷。
即便形單影隻,從身後看,卻覺得她走得很愜意。
黑色的車子以最緩慢的速度在後麵行駛著,握著方向盤的齊修覺得再以這樣的速度下去自己極有可能會被催眠,他又看了看後座全神貫注對著筆電的老板,又看了看前麵不遠光著腳行走的身影,猶豫著要不要告知一聲?
“齊修,陸峰想要東陽那塊地,明天你去辦一下。”雷厲風從屏幕上剛接收到的資料抬起頭來沉聲吩咐。他就不信那塊地比不上讓他女兒釣個金龜婿重要,隻要能打擊到慕氏,一塊地並不算什麼。
“是。”齊修又看了眼前麵的身影,再往前就沒有路燈了,他該不該打開車燈?
“追上吧。”雷厲風淡漠地出聲。
齊修如獲聖旨,打開前車燈照亮前方快要沒入黑暗的人兒,然後加速前進。
後邊突然打來的亮光驚了慕雪一跳,她停下腳步往邊上靠,側過身去不願讓任何人認出她,不然對雷厲風又該有負麵流言了。
然而,她等待車子疾馳而去,車子卻緩緩停在了她麵前,她不明地回過身,車窗搖下,對上一雙深邃冰冷的黑眸。
想到自己此時的形象,她下意識地縮了縮泛了涼意的雙腳,將手上的鞋子藏到身後去,像一個做錯事的小孩子在努力粉飾太平。
齊修早已利落地下車為她打開車門,“夫人請上車。”
慕雪習慣性的輕咬下唇,偷偷將背後的鞋子扔下,然後快速穿上,稍稍拉了拉裙擺才敢上車。
車廂的車頂開著燈,慕雪如坐針氈。自她上車後,他沒再瞧她一眼,修長如竹的十指在筆電上忙碌,仿佛分秒都沒法空閑。
他一定很生氣她破壞他談生意,會接她上車隻是剛好順便吧。
“對不起,我不該來參加這個宴會。”囁嚅了好久,她終於說出口,隻是連看都不敢看他。
“我說過,說話的時候眼睛對著我說!”雷厲風抬頭冷聲糾正。
慕雪應聲抬頭,在那深沉的眸光裏她看到了卑微的自己。
“對不起,我不該來參加這個宴會。”她把道歉的話重複了一遍。
他合上筆電,對她勾起似有若無的冷笑,“是嗎?”那語句擺明了是不相信。
“我真的不知道會影響到你談生意。”她急切地想要得到他的相信。
雷厲風隻是定定看著她,良久她終於得到他的響應,“沒關係……”
她臉上立即有了欣喜之色,隻是他的下一句話卻又將她打回深淵。
“我本來就不打算靠博取那女人的歡心得到這個合作項目,不過,我要的東西就一定會到手,隻是過程的差別而已。”
他還是不願相信她,二哥接她去參加宴會也是因為這個關係嗎?
小手輕輕握緊掌中的手提包,那裏麵有她隨身帶著的想要送他的領帶夾,此時此刻她再也提不起勇氣送出去。
“其實,你沒必要在那樣的眼光下承認我的。”根本沒必要,又會讓她誤會成那是嗬護。
雷厲風瞧著她別開臉去黯然神傷的模樣,竟有一刹那的恍惚。她又縮回她的保護殼裏了,以一種毫不在乎的姿態來保護自己!
“不那樣怎能讓你承受輿論的壓力?”更傷人的話脫口而出。
慕雪臉色煞白,她幽幽看向他,“那個女孩也承受過輿論的壓力嗎?”
雷厲風臉色一變,本就陰冷的臉此時更加森寒,倏地出手捏住了她的雙頰,“她所承受的你永遠都估測不到!”
果然,那個女孩是導引線!
“我知道了,對不起,我以後不會再提。”黯然垂眸,慕雪再一次體會到了心寒透徹。一提到這個女孩,她看到他眼中的恨以及執著的眷戀,那抹眷戀難以磨滅,無以取代。
虧她還以為他們還可以重頭開始,還想讓那顆自我禁錮的心走出來,融入他的圈子,想成為一個能配得上他的女人,真的好天真!
“接下來,是否該談談你今天的表現了。”低低沉沉的嗓音如同蛇信上身,嚇得慕雪遍體生寒。
她看到他眼中那抹突然升起的幽暗,打從那夜他教她如何取悅他後,她對這樣的眼神並不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