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看,還沒恢複血色的臉再次蒼白徹底,她抓起包倉皇逃離。
“慕小姐,卡爾·格拉斐博士上個月已經退休,你的檔案轉到我手上,換言之我是你的醫生,希望我們合作愉快好嗎?”
走到門口,身後傳來不疾不徐的話語,慕雪回過頭去,隻見那個穿著白大褂的男人正翻閱她的檔案,看也沒看她一眼。
尤其那聲‘慕小姐’,顯得很疏離,似乎真的隻當她是患者。
他不認得她?那剛才在夢境裏聽到的那一聲聲‘小雪’,隻是幻覺嗎?
慕雪想要從他身上找出破綻,他卻剛好抬起頭來與她的目光對了個正著,即便隔著距離,但她依然感覺到鏡片後的目光隻是站在一個專業醫生的角度看她。
“進來坐坐好嗎?我們需要談一談。”合上檔案,他溫柔的語調像是三月春風,軟化人心。
“跟師父交接的那一刻起,師父都千叮嚀萬囑咐要我特別留意你,這麼美麗的小姐是該特別留意,你可別害我辜負了師父。”見她還猶豫,他又以開玩笑的口吻拋出值得信任的身份。
“你是卡爾叔叔的徒弟?”大學時期曾幫過她的學長竟然是她以前醫生的徒弟?這世界會不會太小了?
“你再不進來的話,預約時間就要結束咯?”顧淮恩指向牆上的掛鍾。
慕雪坐了個深呼吸,最終還是選擇了相信,躺回椅子上。
“先喝口水,放鬆一下自己,我們再繼續可以嗎?”顧淮恩坐在辦公桌前邊翻閱檔案邊道。
慕雪點頭,拿起旁邊那杯水淺啜了口,透過杯沿看顧淮恩,他眉目疏朗,生來就有股溫文爾雅的氣質,再加上五官清雋,書上說的溫潤如玉大抵就是他了。
她怎麼也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成為他的病人,她最不希望的就是讓認識的人看到她來這裏。當年,所有人都嘲笑她是精神病,隻有他會對她露出友善和煦的笑容,那段時光,他是唯一一個讓她覺得自己被尊重的人。
他真的忘記她了嗎?如果不是的話,那她抱著僥幸坐在這裏不是很危險?
“我想我們可以開始了。”顧淮恩見到她的手下意識又抓向包包,他合上文件,起身朝她走來。
慕雪縮回手,再也不用糾結了,乖乖躺下。
“好乖,現在,慢慢的閉上眼,放輕鬆……”顧淮恩拉來滑輪椅坐在她身邊,拿起記錄檔案,開始提問……
十五分鍾後,測試結束,隻是躺椅上的人兒卻沒有睜開眼,酣睡聲細微地響起。
察覺到不知何時蓋在身上的西裝外套,她驚了一跳,慌忙在幹淨的診室裏尋找衣服的主人。
“你醒了?”在她瞧見他的時候,如沐春風的嗓音同一時間響起,她對上了一雙親切的眸子。
“你的衣服,謝謝。”她起身整了整裙擺,將衣服送上,再環伺了眼四周,很過意不去,“你應該叫醒我的,這樣會打擾你的工作。”
她真的睡得這麼沉嗎?連他接待別的患者都不知道?
“我下午沒有別的預約,你不用過意不去。”顧淮恩笑著接過衣服掛起啦。
“但是……”她也不應該占著他的地方和時間。
“坐下來吧,談談你的狀態。”顧淮恩沒給她再糾結的機會。
慕雪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有些忐忑地坐在他麵前,清澈的雙眸迫切又害怕地看著他。
“別緊張。”顧淮恩又是安撫的一笑,翻開剛才給她做測試時所記錄的檔案,“我仔細看過你以前的檔案,你並不是常來,除非特殊時期。”
慕雪將視線移到別處,那雙溫暖的目光像是直接看透她。
“告訴我,這陣子壓力很大嗎?是什麼樣的壓力?配合我好嗎?”顧淮恩始終微笑著循循善誘。
“我……”慕雪看著他欲言又止,能說嗎?
“說出來我才能幫你。”顧淮恩鼓勵她。
“一個女孩,隻要我閉上眼就看到一個血淋淋的女孩,她……狠狠掐著我的脖子……啊!”回憶讓慕雪驚叫出來,自從床頭櫃上擺了那個女孩的遺照後,沒過幾天,她隻要一閉上眼就會出現這樣的畫麵。
“沒事,沒事了。”顧淮恩趕忙握住她的手,輕聲安撫。
慕雪的情緒漸漸恢複平穩,他繼而道,“你的心理壓力造成你神經線太過緊迫,才會產生這種幻覺。把這個帶回去,晚上戴上它,就看不到自己不想看到的,不要多想,盡量放鬆,讓自己安然入睡,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