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嬈幾欲氣死。
她腹中才是薑無名正言順的子嗣,可為何,薑無放在心上的隻有顧長君一人?
盛怒之下,書嬈深吸了幾口氣,道:“去請竹芳過來。”
宮人畏畏縮縮,在書嬈逼迫之下,顫著唇答道:“竹芳姑姑才剛遣人來過,說是,娘娘安心養胎,切莫再生事端……”
“啪——”
書嬈直接將一個琺琅彩瓶朝她扔了過去,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幼年時,竹芳便因顧長君擯棄過她一次了,現如今還是因顧長君,連見她也不願見了。
究竟誰才是與她血脈相親之人?
……
太醫說過,顧長君的症狀奇特,以故並不曉得何時能夠徹底清醒過來。
薑無如今怕極,唯恐一個不察,顧長君便又成了那個與他針鋒相對的仇敵。
他心底不是不恨的,隻是在偶爾觸及她溫柔恬靜的目光時,心裏一下便軟了下去。
這樣留她在身邊,未嚐不是一個好法子。
夜裏,外麵梆子敲了幾下,薑無抬眼望了去,道:“去長鳴殿。”
抵達長鳴殿時,殿中燈火通明。
薑無不禁擰了眉頭,一腳踏進,便迎來了一個溫暖懷抱。
顧長君輕輕打了一個嗬欠,撇嘴窩在他懷裏,極是委曲:“我當你又不要我了。”
他拍了拍她的背,安撫著,等她情緒稍定了之後,方才笑著將她抱在軟塌上。
“如今天愈發冷了,我趕不過來,你便也不睡麼?”
聞言,顧長君咯咯笑起來,環著他的脖頸,往他懷裏蹭了蹭。
頭頂響起薑無掩不住的低笑,他說:“長君,若有一日……”
“若有一日怎麼?”
心中思忖了許久,薑無方道:“我想,若有一日,我不得不離開你,你,該當如何?”
她不答,隻又垂下頭去,悶悶嘀咕了幾句,薑無聽不清。
顧長君扯了他的衣袖,小心翼翼:“可你為何一定要離開呢?”
是因為不愛,所以放手得利落麼?
薑無身軀微僵,嘴唇嚅囁了片刻,卻終究什麼也沒說。
翌日一早,宮裏裁剪衣裳的有司即刻派了人過來,張羅著要替顧長君量體裁衣。
她不解,偏頭過去,問一旁正斂眉沉思的薑無。
薑無放下手中要務,目光落在她遮掩不住的腰身上:“長君,朕要你做這世上最為尊貴的女子,要你成為朕唯一的……”
“那書貴妃呢?”
顧長君打斷了他的話語,直言不諱。
薑無是天子,她做不了唯一一個。
書嬈的存在,真真切切,無可忽視。
顧長君恍然間又是記起,昔日她被顧準買下,結了與薑無的緣分,後來,薑無買下書嬈,他們之間,便再未像從前一般親密無間。
她說:“我不知書貴妃為何會成為你的嬪妃,可阿無,我不願與他人共侍一夫。”
本以為這番話,便足以讓薑無知難而退。
幾乎是即刻接著顧長君的話,他道:“長君,世間男女所求,一代一雙人而已。”
她不願與人共侍一夫,妄求一朝天子傾盡全心在她身上,可她呢?
自己做不到一心一意,卻又要求他人毫無旁騖。
顧長君幾乎想當即笑出聲來。
這樣的一句動人話語,從他口中說出,好是諷刺。
可她如今是個瘋傻之人,於是她乖巧張了手,對著那宮人道:“煩替我做得鬆泛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