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天晴,辭寒院子裏堆滿了布匹,星回眉頭緊蹙,手裏還握著一顆被剝了一般絲的蠶繭。
幾個管事立在階梯下麵,大氣不敢出,如今除了星柔姑娘和那位方管事能夠救他們,其餘的人,都是指望不上了。
寧姑娘和東方波已經罵了一整夜,這會子兩個人都是烏青著眼睛,憔悴又憤怒。
“小姐,這群人裏必然是出了間隙,這蠶絲在那處放的好好的,怎麼就會受了潮。”
“用到是還可以用,隻是這麼一大批都變了色了,花費時間去處理,小姐那開張恐怕要等到十月了。”東方波罵的聲音都有些啞,一雙眸子裏盡是血絲。
星回將手裏半截蠶繭半截絲線的東西交給鈴鐺,“去請老爺過來。”而後又側頭問顧滄瀾,“點清楚了沒有?”
“已經織好的布匹上的顏色,不是因為蠶絲受潮,倒像是...人為染壞的。”
星回歎口氣,“我雖然想過,我若是自立生意門戶,恐怕也不會安生,隻是沒想到他們會這麼狠毒就是了。”
顧滄瀾眸光閃閃,如今大批商戶為討好皇商,紛紛撤出了跟東方家的合作,那不合作就是對手,既然是對手,來陰的不足為奇,隻是眼前的少女到底是年歲小,沒有那些人來的那麼老辣。
他終歸不會認為這種手段下作,那不是把自個兒也罵進去了。
陽光嬌豔,秋日暖晴天,卻暖在最後這一個月,星回走下台階去,“諸位管事可有懷疑的對象。”
這話一落,幾個人立刻散開,散開後就瞧見一個小年輕模樣,穿著星回布莊工作服的人哆哆嗦嗦地跪在那裏。
“頭抬起來。”
那小年輕雖小,可到底也是比星回這十二歲的小妮子大了不少,顧滄瀾有意地走到她身側給人撐場子,可“頭抬起來”這四個字,星回說的不疾不徐,不溫不火,偏偏又聽出來了幾分威懾力。
連顧滄瀾都意外地偏目看了她一眼,何況那本就哆哆嗦嗦地小年輕,頭刷地一抬,又連忙磕頭,“主子,主子饒命,小的當真什麼都沒有做啊。”
星回掃了眼這個小年輕,手細嫩,看起來被保護地很好,狐疑問道,“你是做什麼的。”
“小的,小的負責緙絲。”
喲,真是稀奇,不過匠人不分男女,能把手保護地那麼好,可見有誠意。
“你舍得毀了絲線?”
那人哆嗦的身子,突然一頓,不哆嗦了,頭也抬起來,身子跪地直直的,“主子,萬萬不舍,那絲線若是壞了,緙絲出來的畫,也就壞了,小的...”
“東家,可別聽他胡說,這小子斷是喜歡賣苦,一副受了委屈的小娘子樣,給誰看!”
星回目光掃過去,那人就混在七八個管事之後,手一抬,“你過來。”
那人倒是沒有料到星回目光如此毒辣,一點就點到了自己,老大不樂意地湊過來,“主子,小的可不敢壞事兒啊,小的就是個管管料子的。”
“藍蒼啊。”
藍蒼?
顧滄瀾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寧一上前用胳膊肘送了他一送,“小姐喚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