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約莫有七八日的番薯,饒是流民都有些厭煩,可糧倉放出來的糧,仍舊是番薯,於是乎躁動就又起來了。
“王妃,這可如何是好?”
雨築將外頭的消息給她送回來,星回這幾日沉迷刺繡,她覺得這玩意兒能把畫給繡到衣服上去,也是有意思。
針線在手裏頭來回,鈴鐺偶爾還指出來她錯誤的地方,聽的雨築慌慌張張的通報,星回連個眼皮都沒抬,隻是“嗯”了一聲。
最後一針下去,這已經是到了晌午的時候,眼瞧著又該放糧了。
“走,去看看,怎麼個鬧法。”
鎮王這些日子不在府上,忙著找地方發展農業,星回自然是不建議在這個時間段就發展農業,可架不住鎮王他的一句:
“他們不敢。”
誰不敢?
他們是誰?
星回心裏有數,故而也沒法子。
扶燃的道觀多是設立在漠北,偶爾有路過阜城,進來行個禮。
王妃的這一手筆,讓他得到了弘揚道教的機會,達成了師父對他的期盼,扶燃在心裏,就差把東方星回當成觀世音供著了。
所以這阜城放救濟糧的事情,這麼多日來,一直都是王妃在操持,加上馮知義輔佐,一開始出麵的還是馮大人,流民們還不敢有怨,後來馮大人也開始忙著幫顧滄瀾處理漠北一些政務,這出麵的就是東方星回這位小王妃了。
這下子他們可就找到了可以欺負的對象。
“這救濟糧,好歹也弄些個米麵來!日日是這番薯!是想將人吃的噎死麼?”
星回這還沒走出門呢,就聽到人群裏有人這麼高喊了一句。
“去,把人給我帶過來。”
那人混在人群裏,喊完要走,就被一雙手握住肩膀,然後往上一扔,扔就被這麼扔到了星回的跟前。
“喲,這穿的人模狗樣的,也來領救濟糧?”
那人摸著摔疼的腰,抬頭就看到一個漂亮小娘子目光陰惻惻地看著自己。
先是有些癡迷,而後便受到了驚嚇。
這王妃如此狠辣的目光?這麼快就把自己給拎出來了?
還來不及細想呢,她的一句話,就引燃了下頭流民的討論。
“王...王妃,這災年...”
“這災年,恨不得褲襠子都拿去當了買吃的,你這一身少說典當行能給你的十兩銀子...”
“這麼多!?”
“十兩!”
“救濟糧是救命糧食!你吃了不怕遭報應麼!”
伴隨著這一個不忿之音而來的,還有一隻破爛發臭的鞋板子。
星回腳步往後一推,那鞋子可是剛剛好打中了那穿的不錯挑事者,落下的時候剛好在星回原先站著的地方。
“帶下去,審問清楚。”
“是。”無影踢了一腳那人,對方無法隻好低頭跟著走。
處理完這一個,人群裏縱然還想有挑事的,被星回的目光掃了一圈,都縮了回去。
星回冷笑,“那些個穿的不錯的,明兒換身衣裳來!”
又等了那麼片刻,晌午的糧才放出來。
仍舊是番薯。
埋怨是有的,可是能填飽肚子,又是白來的,沒了挑事兒的,大家還是很乖順地排隊領了番薯離開。
但是,明顯速度慢了不少。
星回也沒有再說些什麼,扭頭折回屋子。
馮知義知曉此事,就立刻放下手頭的活趕了過來,“王妃,照這樣,隻怕那些念想已經在流民心裏頭紮了根,日後恐是還要鬧事。”
“王爺那裏如何?”
“大棚都架了起來,隻是人手缺,慢了些。”
顧滄瀾執意要把大部分人留下來保護星回,人手缺,她自是要給他填上。
“三日後,你隨我一道來放糧。”
“是。”
馮知義不去猜目的,他現在發現了,跟著這兩位主子,最好就是不去猜,做個傻子,他們說什麼自己做什麼就是。
況且,他是也學到不少。
“馮大人如今隨王爺治理漠北,他日漠北向榮,必有你一功在。”星回突然說了這麼一句,馮知義抬頭,就看到小姑娘笑容裏,盡是其他的意思。
難怪王爺能放心讓小王妃來處理一些事物。
比比小王妃,在比比家裏那些婆娘...沒法比沒法比,自己也沒有王爺那樣的膽子。
“臣...知道。”
“下去吧,抓了些別人的爪子,你去好哈問問。”
“臣告退。”
三日一過,流民確實有人按捺不住,甚至占了大部分,他們的策略是,絕食。
“可真是笑死我了。”星回就讓人搬了把凳子坐在門口,看著番薯車前幾度要鬧事的流民,“絕食?行吧,想餓死就餓死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