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馬照將沉甸甸的錢袋子扔了回去,準確地砸在對麵男子的鼻子上。男子捂鼻,痛苦地哀嚎一聲,又揉著鼻頭俯身撿起那錢袋。
“焰火軍的雜種還有臉來見我?”巫馬照將腿蹺到桌麵上,用魔物皮製成的短靴鞋底擋住男子的臉。她毫不在意他的憤怒或沮喪,她隻是覺得想揍他。
“我以為你不會拒絕這麼多錢……”男子的嗓音低沉而慍怒。
“我的確愛財,但拿鬱家的錢我就是渾身不舒服。”巫馬照高聲回應,一邊伸手將黑漆漆的兜帽戴好:“焰火軍不就是青煌鬱氏養的狗麼?和狗有什麼可合作的。”
“你自己不也是狗嗎?”
“這倒也是。”巫馬照將腿從桌上挪下,又站起身來。黑色的兜帽巧妙地遮掩了她的眼眸:“不過我是野犬,會咬死別的狗的。”
巫馬照拋下這句話便轉身離去,她心不在焉地哼著小曲,聽著從背後傳來的一聲威脅——
“巫馬照!血焰之主不會放過你的!”
“讓你的血焰之主來吧,我隨時等著。”
巫馬照沒有回頭。她大步流星地踩門檻而過,說完這話又接著哼那首尚未哼完的小曲。她憂心忡忡地想著奎羅族的事兒,無意識地在大街上行走。
“今天街上人可真少啊。”巫馬照皺了皺眉,她嗅到一絲殺戮的味道;“拂花城以前可不是這樣的……總覺得有什麼不對頭。”
身旁一棵粗壯的大樹引起了她的注意。巫馬照心生一動,伸手爬上樹,她攀到一根樹枝上,又嫌太低,隨即翻了個靈活的筋鬥,最終穩穩落在一根粗壯的高枝上。
映入眼簾的是一團濃鬱的黑煙。那煙氣如黑紗般在空中扭曲著,又如一隻骨節無數的怪手,貪婪地想要把漆黑的手指探向無窮的遠方。順著黑煙看下去,是正被烈火吞噬的一家府邸。
“那是居府。”巫馬照轉了轉血紅的眼珠,居府裏提水潑灑的、垂死掙紮的、掩麵外逃的人,盡皆落入眼中:“可是為什麼會失火呢?”
巫馬照走到樹枝的尖兒上,終身一躍,落到一處房頂上。她踏過瓦片、攀越樹枝,身影行雲流水,朝著居府而去。她看到居府的門口似是圍了一圈人,而人群的中心站著個遍身紅甲的男子,手執一張紙,嘴裏念念有詞。
紅甲,這是鬱氏焰火軍的標誌裝束,大玖國能穿鮮紅甲胄的隻有他們。
巫馬照從屋頂上躍到地麵,無聲地走到人群之中。她聽到那男子雄渾有力的聲音,還有四周百姓的竊竊私語。
“拂花居氏,不從鬱家的命令,數次對鬱家家主鬱緘之大人不敬,此次失火正是血焰之主力量的彰顯!”男子使出渾身力氣吼著:“鬱緘之大人是力量之火的化身,是血焰之主在地上的代言。一切貿然頂撞他的人,都會自焚而死!”
“照這個說法,風輒鍾離氏早就該自焚成渣了。”
巫馬照的話語從人群中傳出,雖不洪亮,卻字字千鈞、擲地有聲。圍著男子的百姓們紛紛回頭,又推搡著彼此,為這個身披漆黑鬥篷的女子讓出一條小路來。微風拂過,輕揚兜帽的下沿,一雙墨潭般的眸子隱隱顯露,巫馬照無言地走到男子跟前。
“而且,我也並沒有自焚而死。”巫馬照拉了拉兜帽,將臉部都隱藏於陰影之中:“你們這些人到底要什麼時候才會停止胡說八道。”
“放肆!不遵從鬱緘之大人,必定會自焚而死,這是事實!居府就是這樣自燃起來的!”男子回身怒指這化為火海的府邸,大聲咆哮:“你也一樣!口出狂言,你此刻就會領悟到血焰之主的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