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要幹什麼?”居憶鳶靠近了水牆。看得出來,這與祝羅裳剛剛喚出的水幕不同,這水牆很厚實,而且其中的水並未流動,真就像一道結實的牆壁那般堅不可摧。
“看好了。”夏遇笙如此說著,走到居憶鳶的身旁,張開右手五指,以指尖觸碰水牆。全無動靜,居憶鳶心生疑惑,而就在她想要發問的下一刻,那水牆中的水竟開始流淌起來。夏遇笙將全身的法力集中在指尖,也就在他五指的地方,水牆上泛起了一圈圈的漣漪。
“就是這樣。”夏遇笙話音剛落,水牆的一處漸漸斷裂開來,露出了恰能讓夏遇笙走過去的間隙。夏遇笙收回雙手,閃身從那處缺口出到了水牆之外。
他在那水牆之外得意地笑了笑,伸手一指,牆上的斷口又合了回去。
“運起法力,使水牆裂口,再閃身出到水牆之外。”夏遇笙對牆內的四人高聲指示:“能做到這般,就算是水月門的弟子了!”
“什麼嘛,真是簡單。”祝羅裳步履輕快地走到水牆邊。她偏著腦袋想了想,然後俏皮地打了個響指,就在那清亮的響指聲過後,水牆竟是緩緩破開了一個完美的圓。
“我到外麵去啦。”祝羅裳回眸一笑,紅裙的下擺與如瀑長發一齊輕舞,頭上的金步搖隨著步子搖擺。她勾唇回首的那一刻,居憶鳶頭一次領會到什麼叫真正的風華絕世。
“嘖,不過是如此簡單的法術,有什麼好得意的。”言落雲不屑地扭過頭,故意不去接觸祝羅裳的目光,隻是當祝羅裳背過身去的時候,他仍是斜過視線,望她的背影。
直到眼底的鮮紅被合上的水牆模糊,言落雲如夢初醒,踱步到了水牆邊,運起了法力。
與祝羅裳不同,言落雲將雙手手掌都貼合在水牆上,隨即由他的掌心開始,水牆漸漸凝結成冰,很快,言落雲跟前的一片水牆都化為了更加堅實的冰牆。
化鳩林位於玖國的最北的塵玨,而塵玨此地,常年千裏冰封、萬裏雪飄,實屬嚴寒,這樣的氣候自然是讓許多世家都遷居去了南方。可言氏不同,他們從這份酷寒中領悟了力量的真諦,在雪地中修煉成了冰寒術,將這難忍的冰霜都施向了敵人。言落雲作為家主言風絳的兒子,自然是從小便接受了嚴苛的冰寒術修習,到了今日,就算是把整個圓形水牆都凍成冰,於他來說也絕不是問題。
“隻是把水凝結成了更堅實的冰牆,又該怎麼出去呢?”居憶鳶怔怔地看著這新奇的一幕,暗自思索。
隻聽一聲清脆的“哢嚓”,那冰牆裂出了無數蛛網般的裂口,言落雲走上前去,用手輕輕一推,那看似結實的冰牆便如砂礫堆積而成的那般,霎時便碎成了顆顆細小的冰晶。那些冰晶有如透明的珠子一齊墜下,紛紛跌落到了地上。
——隨心所欲地操縱冰霜與嚴寒,這就是冰寒術。
言落雲掃了一眼沉默的柳悠然與居憶鳶,也不再多說什麼,隻是大步踏過那些沙子般的冰晶,走向了牆壁之外。祝羅裳沒好氣地嘟著嘴,至於夏遇笙,他臉上僵硬的笑容打試煉開始就一直沒變過。
“哎,掌門大人。”祝羅裳問道:“這樣也算是通過了?”
“隻要使用法力從水牆裏出來,就算是通過。”夏遇笙點點頭。
“可他用的不是禦水之術,而是冰寒術啊!”
“我用什麼法術關你何事?”言落雲搶在夏遇笙之前說道:“反正我出來了。”
外頭的祝羅裳與言落雲又嘰嘰喳喳地爭論了起來。他們兩人似是有吵不完的話,明明隻是剛認識不久的生人,一見彼此,便像是見了多年深仇大恨的敵人那般,都恨不得馬上使出渾身解數,把對方打得跪地求饒。
灑落在地上的冰晶漸漸又化成了水,隨即在夏遇笙的法力之下,這些水又融合成了水牆的一部分。缺口再次被填滿,試煉在呼喚下一個被試者。
“憶鳶,要不你先?”柳悠然的嗓音依舊那麼溫潤沉穩。
“我……算了,還是你先吧。”居憶鳶擺擺手。
她的決心並未褪去,幾日前烈火焚燒居府的慘景曆曆在目,她忘不了母親和兩個哥哥死在火海中的模樣。居憶鳶還記得母親看父親那柔情似水的眼神,當然還有文荷依待母親的刻薄無情……夏無涯,本是夏氏千金,若是聽從父母之命,定是能尋得個好郎君,可她毅然選擇了追居念而去,從此無論春秋幾度,癡情如故。她死在鬱氏的火焰中,她不該是如此結局。
居憶鳶學著夏遇笙的樣子,暗暗張開了手掌,試著將渾身的法力都轉移到指尖,可這畢竟是她頭一次嚐試法術,這原本簡單的事兒於她便是極其困難。
柳悠然似乎看出了她的緊張,他輕步走到她的身旁,淡淡地言語:“憶鳶是害怕入不了水月門?”
“有一點。”居憶鳶回答。
“不必害怕。”柳悠然那柳葉般秀美的長眉輕輕挑起:“憶鳶什麼都不必憂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