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牧猜想烏桓人耍一陣脾氣,等氣兒消的差不多了也就主動靠過來了。
但是他一連等了好幾天,連菜都開始重樣兒了,烏丸柘還是不見蹤影。陳牧漸漸感覺到,情況有些不對勁。
讓陳牧感到不對勁的是前幾天還來的頗為勤快的輾遲赤兀一連兩天都不見了蹤影,而且連負責侍奉的女奴也是見了他們一幅低頭耷眼的神情,好像害怕有什麼不吉之物會傳染給他們似的。
一股巨大的不安籠罩在了大家的心頭,公孫傲、黃鼠、李安幾人不停的從帳外進進出出,臉上寫滿了擔憂。
陳牧把趙啟、公孫傲、黃鼠、李安等十二個少年人一起叫到了帳內,並在門口安排了值守的哨崗。
陳牧開門見山道:“我懷疑匈奴使者現在到了烏桓,而且很可能已經與烏桓國的大人達成了某項協定。”
趙啟聞言大吃一驚道:“不太可能吧,烏桓與我大漢結盟已百年之久,怎麼會這麼輕易就叛變了呢?而且是侯爺您這次持天子節鉞而來的時候。”
陳牧冷笑了一聲,道:“沒什麼不可能的,護烏桓校尉部連人家老大人都保護不了,失去信任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國與國之間,隻有永遠的利益,沒有永遠的朋友。”
趙啟摸了一把額頭道:“那侯爺您看怎麼辦?”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情勢恐不是一般的糟糕。”陳牧嘖了一下舌道,“我們還是來得晚了些,搞不好我們這群人要成了烏桓人送給匈奴的‘投名狀’了。”
趙啟聞言,癱坐在地,嘴裏苦的厲害。此次出門前,他曾找人卜了一卦,卦象大凶。原想著到了烏桓就可以躲過這無妄之災,誰知卦象卻在這裏應驗了。
陳牧見趙啟這幅模樣,心裏非常失望。但也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在這些世家子弟中,像中行現、徐琅這樣的堅毅果敢之輩基本上算是異類。
大多數都是像王福那樣的凶頑之徒、甄衍那樣的酒色之徒和趙啟這樣的孱孬之徒。
然而現在不是陳牧搞內部排斥的時候,他得想辦法自救,否則自己這一百多人恐成了烏桓人向匈奴人投誠時的祭祀品。
在陳牧的鼓舞下,趙啟臉色漸漸好轉,終於沒有剛才那般膽怯。
其實類似的境況陳牧在史書上也讀到過,而且那個主人公也是陳牧頗為敬服的人。不過那人現在恐怕尚未出生,他就是投筆從戎的班超。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班超這句振聾發聵的話好像越過了兩個千年,灌進了陳牧的耳朵裏。當斷不斷,必受其亂。陳牧現在必須要做出反應,否則真的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陳牧給大家如此這般的叮囑了一番,大家便都領命而去了。
夜幕降臨,黃鼠最先來到了帳內,詳細的向陳牧報告了匈奴人的具體居住地方。這個瘦小的漢子是個天生的夜行者,他不但將匈奴人的住址和人數打聽清楚了,還把埋伏在己方穹廬周圍負責盯梢的烏桓兵丁摸了一個一清二楚。
陳牧立即召集其餘人進帳,依據黃鼠的偵察結果商定應對之策。但在己方的穹廬裏找遍了,也找不見趙啟的影子。陳牧、黃鼠和公孫傲對視了一眼,知道大事不妙,必須立即行動。
趙啟莫名其妙失蹤,最大的可能就是去做了可恥的告密者。虎賁軍這一百名軍士都是他的部下,肯定也是指望不上了。現在陳牧能用的就隻有公孫傲、黃鼠、李安、公孫兄弟和黃萱這十二個少年人,連同陳牧加在一起也無非是十五個人。
事不宜遲,陳牧將短刃隨身藏好,也要跟著他們前去。公孫傲和黃鼠自是不願陳牧也跟著前去冒險,但陳牧嚴詞拒絕了。現在不是他一人獨活的時候,要戰鬥也是大家一起向死而生。
陳牧的無畏感染了大家,尤其那十二個少年人。他們視陳牧如師如父,見先生如此義勇,他們胸中一股豪氣油然而生。
夏夜的草原遼闊而寂靜,隻有草間的鳴蟲偶爾發出一兩聲脆鳴。
突然,距離陳牧居所不遠的一頂穹廬走水了。火勢很大,很快就將周邊的幾頂穹廬都引燃了。一時間,人喊狗吠,安靜的夜色被各種叫喊聲撕了個粉碎。
陳牧雙手背在身後,站在自己居住的穹廬門口,看著埋伏在自己穹廬周圍的烏桓士兵紛紛前去救火了。
他一揮手,身後的人彎著腰魚貫而出,很快這十五人就消失在了夜幕裏。
估計是擔心匈奴人與大新人碰麵的緣故,烏桓人將匈奴使者安排住在了穹廬群的最西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