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天我和藍浩說完之後沒幾天,學校的安排忽然就變得異常忙碌起來。
我把台裏的事情處理得差不多,然後集中注意力對付畢業論文。
忽然有一天,從不聯係的大學同學給我打電話,說想采訪我。
“嗯……安瑤,是這樣的。我們小組做的是一個畢業作品,關注的主要對象是這個社會的……弱勢群體,我們想邀請你談談你的感受和看法,你願意嗎?”
對方打電話給我的那天,我剛好回學校圖書館借了資料,於是跟他約了時間,在學校的小咖啡廳見麵詳談。
拍攝畢業作品的小組人數最多不超過5個,而他們隻有3個人,我想想都替他們感覺到壓力大。
正式開始聊的時候,組內的其中兩個男生忽然借著買煙的理由暫離了咖啡廳,隻留下女同學跟我單獨聊。
不知道因為跟我關係不熟,還是別的什麼緣故,女同學顯出很難開口的樣子。
支吾猶豫了半天,她才輕聲說,“安瑤,要不我還是先給你看看我們的初剪作品吧?”
我點點頭,“好啊。”
片子的第一部分是一段經過了變聲處理的匿名采訪。采訪對象是一位在夜場上班的年輕女性。
第二位采訪對象是一個哭哭啼啼的中年女人,她在采訪中提及自己在花樣年華時選擇了結束生命的女兒,所表達出的悲傷和憤怒令人動容。
看完這兩個部分,我心裏隱隱有些察覺,而女同學見時機差不多,便關掉了視頻。
“大概就是這樣子了……我們現在還缺一個類型,就是……經曆過了某些事情,但沒有因此而放棄生活的例子。我們覺得……你最合適了……你的采訪部分,我們也可以變聲加匿名處理的,你不要有什麼心理負擔。”
經曆過了某些事情。
他們的第一個采訪對象是因為被人傷害過,從而走上了娛樂服務業;第二個采訪對象是遭此不幸的花季女孩的家屬……
看來他們還真的以為我經曆過了被輪jian的事!
“那隻是一個謠傳。”我的語調冰冷得讓我自己都覺得陌生。
女同學一看我這樣的態度,當時就更加窘迫起來,“我們一定會做好保密工作的!而且你也不用著急回答我,你可以想一想……我們做這個片子的初心,就是希望用正麵的能量和正確的法律維權途徑,來鼓勵和幫助那些經曆過這些灰暗事件的女孩子!安瑤,你幫幫我們吧!我們真的找了很多人……”
“你們的初衷很好,我很佩服你們有選擇這種敏感性話題的勇氣。不是我不願意幫你們,問題的關鍵在於——我真的沒有經曆過這樣的事,我不能為了你們的畢業作品而作假吧?”
我說得平淡無奇,心裏卻對這組同學產生了深切的厭惡。
看我要走,女同學急了,“安瑤,要怎麼樣你才肯接受采訪嘛?!”
“你沒有聽懂我說的話嗎?我不是你們要找的人。”
女同學盯著我看了兩眼,忽然回頭趴在咖啡廳的桌子上哭了起來,還一點都不收斂自己充滿稚氣的哭聲。
周圍的人全都向我看來,仿佛我有多麼十惡不赦,把自己的同學欺負成這樣。
我在人群的注視下走出了咖啡廳。
空氣那麼凝重,讓人有一種快要窒息的錯覺。
我抱著資料,心情沉重地回了家。
在家苦熬畢業論文幾天,感覺比上班還要累,每次返校聽導師說修改意見時,都唯恐再碰見同學,唯恐見到他們那種一半同情一半鄙夷的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