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在兄弟裏頭排第四,沒有讓伯伯們來拜訪我們的道理,媽媽好言相勸,我才不情不願地帶著安安一同去了三位伯父家。
我和蔡方生擺酒席那天不愉快的場景還曆曆在目。二伯是如何當眾發酒瘋駁我麵子的,大伯又是如何袒護二伯而中傷我爸爸的,我都記得一清二楚。為此,我特別不願意在春節這種喜慶的日子裏見到那些戴著有色眼鏡看人的長輩,以及他們各自家裏不明真相、隻聽了些風言風語就低眼看人的後輩。
“瑤瑤,你要學會做人,那些不高興的情緒都好好收起來,別讓你伯伯他們看出來了,知道嗎?”媽媽千叮萬囑,讓我記得笑,記得客氣奉承,可我寧願承認自己情商低下,也不樂意沉浸在這種虛與委蛇的氣氛裏。
我還不知道那些所謂的親戚會如何表裏不一嗎?
一麵誇著安安可愛,一麵在心裏厭棄地鄙夷他“來曆不明”;上一秒還誇我越長越好看,下一秒就該跟別人說徒有其表,或者金玉在外,敗絮其中。
他們能說得多難聽我都可以想象出來,為什麼還要自尋不快?
媽媽被我的態度氣得伸手掐了我一把,“你不要把人都想得那麼壞好不好?”
哪裏是我把人家想壞了呢?他們明明就是這樣做的。
事實更是靈活地配合了我,把我總結的這些演繹得淋漓盡致且精辟到位。
剛一進大伯家的門,大伯就看著我笑道,“要不是過年這陣風,還真難把我們安瑤吹到我們家裏來啊。”
我懶得去想他這話是歡迎還是不歡迎,抱著安安,小心換了鞋子,一笑付之。
大伯的孫子在他們家是個小霸王,上躥下跳的,帶得我懷裏的安安也不安分,一雙滴溜溜的小眼珠老是追著哥哥的身影跑。
安安現在走路走得很穩了,但是跑快了容易摔跤。
堂哥那個兒子性格野,行為蠻橫,我擔心他照顧不好安安,還會反而傷著他,幹脆緊抱著安安,不放他去玩。
安安也不高興,扁著小臉,泫然欲泣。
見狀,大伯家裏其他人就開始對我的行為品頭論足,“安瑤啊,你這看孩子也看得太緊了,安安想去玩,你就讓他跟著哥哥去玩唄。”
“就是啊,孩子多活動活動才開心啊,讓他也跟小明(大伯孫子的名字)哥哥培養一下感情。”
就連媽媽都抵不過這些勸說,來說服我放手讓安安去玩。
我總歸不放心,追著兩個孩子,陪他們玩,自己累點都認了。
可我受累還沒完,堂哥那熊孩子就像是故意要甩開我似的,帶著安安爬床底,鑽桌子,想方設法避開我的視線控製。
終於,安安在我沒有追上他之前,猛地撞到了桌角,腦門上當即起了一個大包。
安安大哭,可堂嫂卻大笑,“安瑤你太緊張了點吧,孩子磕磕碰碰是正常的。”
我心裏窩火。
你家孩子選擇放養,野蠻生長,隨你,那是你們家的事。我怎麼養孩子,我怎麼照看他,是我的事,你有什麼資格指手畫腳?
因為安安撞傷,媽媽也心疼,不敢聽信堂嫂要給安安塗成人用的強效藥油的建議,一家人匆匆離開了大伯家。
看著安安額頭上的包,我心疼大於生氣,但臉上掛著的隻有怒意,妄想著這樣可以讓爸媽改變我們晚上去二叔家吃飯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