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涼的聲音，像地獄裏爬出來的怪物。
阿楓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小腹也跟著一抖，傷口，流出好多的血。
那染紅了被褥的血，刺痛了許寧的雙眼。
他想起很久以前。
南宮竹還是皇後時，蘇長林逼著他給她喂下的那碗落胎藥。她摔在地上，身下流出的，也是這麼多的血。
再後來，他把南宮竹送給楚玉，她抱著必死的心，撞上他的長劍，心口也是這麼一灘血。
眼中，腦中，都被鮮血包裹。
南宮竹的臉和阿楓的臉重合，鮮血和鮮血重合。
“阿竹……”許寧衝到南宮竹身邊，幾乎帶著哀求，“救她，初篁姑娘，不論你想要什麼，朕都可以給你，求求你，救她……”
許寧這一刻的腦子，隻剩下一個念頭，那就讓阿楓活著。
南宮竹微微側開手，避開與他的觸碰，說道：“陛下請放心，民女既然答應了，就會盡全力。隻要楓貴人好好修養，保證胞宮無事，將來與陛下，定能子孫美滿。”
許寧驟然定住。
他的腦中一片空白，整個人渾渾噩噩，根本沒有思考的能力，“子孫美滿？我的阿竹沒有生育能力，怎麼會子孫美滿？你騙我，你……”
突然撲上去。
幸虧盛宏公公眼疾手快，把人拉住，小聲道：“陛下，這是楓貴人，不是阿竹姑娘。”
“不是？”許寧呆呆的回頭，終於從剛才的假象中抽出身，苦笑一聲，“是朕忘了，朕的阿竹死了，再也不可能活過來了……”
南宮竹微微一愣。
瞧著許寧現在這幅樣子，隻覺得有些好笑。
這副情根深種的樣子做給誰看呢？當初傷害的義無反顧，甚至把她送給北朝換三座城池。
如今，以為人死了，就傷心傷肝？
譏諷的笑聲，輕微的露了出來，“回陛下的話，楓貴人體寒，曾經胞宮也受過傷害，此番受傷更是深入骨髓，想要根治，恐怕……”
阿楓驟然身子一軟。
抓著南宮竹的手，大叫：“你不是說沒問題嗎？你不是說一定會讓我的胞宮恢複如常嗎？你這個騙子，庸醫！”
南宮竹把藥方拿出。
“隻要楓貴人好好吃藥，好好修養，自然不會有事，如果再像今日這般，不顧自己的身體的鬧下去，隻怕是大羅金仙也救不了。”
“陛下！”就在這時候，詹宜嬤嬤衝了進來，“太後危在旦夕，奴婢懇請陛下讓初篁姑娘過去看看吧！”
南宮竹趕緊走了出去。
許寧搬了椅子在阿楓的床邊坐下，有些厭惡的看著滿是血跡的被褥，“從今日起，你就在宮中好好休息，沒有朕的命令，不得出宮。”
軟禁？
阿楓怎麼也沒想到，許寧竟然會軟禁自己。
她抓著許寧的手，欲哭不哭的模樣，與當初的南宮竹有七分相像，“陛下，是初篁，都是初篁要害我，陛下你一定要相信我，真的是她……”
“若真是她害你，今日有為何要給你治傷？”許寧捏起藥方，在看到上頭的字跡時，微微一愣。
字，很陌生。
但其中芍藥的“芍”字，與他曾經和南宮竹遊戲時的寫法，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