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千戶眸光暗沉,他懂,他如何會不懂。
隻所以不回京,選擇常年衛戍邊境,就是看不得京裏那些官員,無事生非、相互傾軋的嘴臉。
武人大多真性情,雖然將領間也會相互較勁兒,相對京中的勾心鬥角,卻純淨了太多,在軍中隻要有真本事,就會有出頭的機會。可京中的彎彎繞太多,能把武人骨子裏的熱血都繞沒了。
“程將軍放心,墨將軍與敵對戰時重傷,所有人都能證明,誰都不能抹煞。”
程言瑾勾了勾唇角,“我想,趙千戶沒懂我的意思。
墨將軍傷重驚馬,不論是生是死,流落到了哪裏,都得找回來。”
趙千戶眼角一顫,他懂了,徹底懂了。搜遍周遭後,縱是沒有結果,也得製造一個結果出來。
這是對生者的交待,也是為堵住髒水加身,不得不為的法子。
“程將軍放心,末將定不辱使命。”趙千戶抱拳應諾。
雲暮眼眶有些泛紅,既感傷自家公子的生死不知,也感念程言瑾對墨家的回護。
“三姑娘放心,雲暮隨公子出京,也會帶公子返家。”不論生死。
程言瑾又問了些別的,起身告辭。
天色尚早,趕一趕,天黑前能趕到霧靈山,與叔父他們彙合。
走出將府,見景卓陽負手立於外麵,程言瑾理都不理,隻輕聲與趙千戶道別。
聽到身後聲響,景卓陽轉過身來,眉眼間盈了一抹笑意。
趙千戶衝景卓陽抱了抱拳,快步走了。他對這位監軍沒什麼好感,總覺得他身上缺了點武人的風骨。原本,他想送程言瑾到城外,可有人來報,他手底下的人與人起了紛爭,正在訓練場大打出手。為了不讓事態擴大,程言瑾催他趕緊去處理,該說的話,兩人都已說透,不必非要拘這個禮。
“阿瑾,我送你一程。”趙千戶剛走,景卓陽就快步迎了上來。
“景大人,我們不熟。”程言瑾眉頭皺了起來,沒有外人在場,她沒那個心情搭理景卓陽。
“阿瑾……”
程言瑾臉一沉,眸光似箭的甩了過去,“通州城外,景大人仗義援手。黑裕關外,我救你一命,咱們兩清。”以後,大路朝天,各走一邊。話落,抬腳便走。
“這位大人,借過。”宋媽媽見景卓陽仍然立在路中間不走不動,抬步上前,恭謹的福禮。
深吸了一口氣,景卓陽側身,將路讓了開來,卻是並沒有走,而是儒雅有禮的伸手做著引路的動作。
宋媽媽看一眼程言瑾,見她臉色越發沉了沉,卻沒有再說什麼,而是抬腳就走,她也沒再說什麼,隻是踏前一步虛扶著程言瑾的胳膊,無形中將景卓陽隔出了一個身位。
景卓陽眸光微閃,那伸著的手顫了顫,臉上卻仍是保持著笑容不變。
“不管你怎麼想,在我心裏,阿瑾,誰都無可替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