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應過來的第一件事便是叫退了下人:“雲珠,你去把藥再熱一熱了端來給我娘喝。”
“是,三小姐。”
語落,雲珠便端著藥碗下去了,那時,鳳槿夕重重喘了一口氣,再看向九夫人時,眼神已格外的淩厲:“九夫人?”
不再叫娘親,她直接喚了對方九夫人。
隻這一聲,對方便虛虛軟軟地笑了起來,好半天,才低聲道:“別怕,我是不會傷害你的。”
可惜,就算她這樣說了,也並沒有令她放下戒心。
鳳槿夕冷冷地看她,冷冷地問:“你到底是誰?”
“我還是我,叫我九夫人也沒有錯,隻是,你是不是我的親生女兒,這一點,我還是分得清楚的。”
鳳槿夕:“……”
“儷陽她,其實早就去了……”
“……什麼?”
雖說是意料之中的答案,但親口聽九夫人說來的感覺竟還是讓她吃了一驚。
她正想問九夫人是如何得知的,九夫人已主動對她坦言了一切:“被拒三次,她成為全城的笑柄,就連在府上,也會聽到下人們的竊竊私語,你覺得,這樣的日子,有幾個女人能承受?所以,我的女兒不是北上去尋夫,而是,望著北方跳了崖。”
鳳槿夕:“……”
雖然,她在接受這張臉的時候,也猜到林儷陽大約已經不在人世了。可是,當九夫人說出她望著北方跳了崖的那一刻,她心裏,居然感同深愛地痛了一下。
那些年,她也曾無數次地絕望。
一度也曾動了輕生的念頭,甚至負氣地想,是不是自己死了,他就能記得自己一輩子?
可事實證明,女人的都是傻到了家的蠢物,對男人還的寄望,就是對自己最大的殘忍。而自己如今的所見所聞,便是最好的解釋。
畢竟,就算自己死得那樣慘,明玄玨不也一樣好好地當著他的皇帝,甚至還納了一宮的妃子麼?
林儷陽果然不但是名字和自己一樣,行為也是一樣的……蠢!
“我恨寒孤雪,若不是他不顧一切拒我女兒,她不會死。我也恨林惴之,若不是他一心賣女求榮,我的女兒分明還可以有另外的好歸宿……”
話到這裏,九夫人停下來喘了一口氣:“是我答應曆姑姑把儷陽的身份借給您的,所以,無論如何,我也不希望您心軟。”
九夫人的話拉回她的神思,鳳槿夕定定地看著她微喘間那張難受的臉,這一次,她沒有扶,隻不解地問:“即是如此,你為什麼還希望我代替你的女兒嫁給寒孤雪?你不是恨他嗎?”
“這是我允諾曆姑姑的條件,待公主大仇得報之日,寒孤雪和林惴之的狗命,我希望公主能留給我親手來了結。但在此之前,無論是寒家還是林家,隻要公主能有用得上的地方,就盡管利用好了。”
鳳槿夕:“……”
原來,是曆姑姑安排的麼?這麼冒險的事情,竟然連九夫人也一並拉了進來,是故意的,還是因為已料到了今時今日自己的猶豫地遲疑?
她心軟了麼?
可她沒有回頭,也沒有眷戀有關於他的一切,隻是,這樣就夠了麼?
隻是沒有再被他所迷惑而已,她就那樣自滿了麼?
不,不是這樣的,如果自己隻是這樣就已滿足,那便會永遠在原地打轉,不會前行,也不成功。
可若不成功,她苦熬兩年又是為何?
可若不成功,她又有何顏麵對死去的父母?
所以,九夫人說的是對的,她果然是心軟了,因為心軟才會受他所影響,因為心軟才會裹足不前,因為心軟……
她才會遲遲沒有餘下的動作,甚至差點忘了自己有多恨他。
不能就因為他那不屬於自己的溫柔就改變,況且,就算他的溫柔真的給了自己,那又如何?
她的父母能活?
她的國家能複?
還是,她那張燒爛了的臉,能重新變到自己臉上來?
鳳槿夕啊鳳槿夕,你這是好了傷疤忘了疼啊!你這是……愚蠢!
想到這裏,她突然一下子被警醒了。
不再說話,她深深地看了九夫人一眼,然後便沉著一張臉回了自己的住住。隻是房門一關,她便狠狠給了自己一耳光,那清脆的聲響傳出時,還在幫她鋪被的碧萸猛地嚇了一大跳。
“小姐,你怎麼了?打自己幹嘛?”
“瞌睡了,打一打!”
聽到這話,碧萸越發地擔心了:“瞌睡了睡就好了,打自己做什麼?”
“因為還不到睡的時辰,因為,還沒有資格睡。”
“小姐,你這是怎麼了?”
碧萸還不是可以絕對信任的人,所以,她怎麼了的原因,是不可以告訴她的。但,以這丫頭的精明,自己隨便糊弄也是糊弄不過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