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料到他有此一問,鳳槿夕突然有些發怔,自己的表現真的這麼明顯麼?
將她的怔忡看在眼裏,男人濃黑的劍眉斜飛入鬢,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得意,寒孤雪明知故問道:“怎麼不說話?被我說中了?”
“本是不屬於儷陽的東西,所以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你我總歸是要退親的……”
話音未落,已被寒孤雪粗聲打斷:“三個月時間還未到,你就那麼急?”
“儷陽早已坦言告之理由,世子又何必大動肝火?”
對他說話,她似乎總改不了咄咄逼人的氣勢,潛意識裏,似乎就認定了他的縱容。
冷冷地,他的聲音幾乎都已結了冰:“為了那個男人?”
“是。”
隻這一聲,寒孤雪的臉,瞬間便拉了個老長。
那一日,他便已聽清了她的話,還以為她說有喜歡的人隻是在賭氣,可此時此刻,她的回答如此篤定,即便是寒孤雪這樣天生自信的人,似乎也開始起了疑心。
難道,她口中的男人,是皇上麼?
思及此,寒孤雪的臉色更加難看,若說方才的寒孤雪隻是清冷氤氳,那麼此刻便已是浮冰滿麵,寒著一張臉,他硬聲道:“即如此,把東西還我。”
“啊?”
“不是說,這是不屬於你的東西麼?那麼拿來吧!總有一日,我會親手將它交給它真正的主人。”這些話雖並非寒孤雪的真實心意,但他此刻隻想賭一把。
若她不肯將東西歸還於他,那麼,他是否可以認為,這個女人其實是在口是心非呢?
“……”
還他?胭脂血麼?
按理說,自己方才都那麼說了,那現在人家討這個東西也並非不該,隻是……
那東西對現在的她來說,極為重要,所以,在將脂肪血帶去某處之前,她還不能還給他。
可是,人家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再不還是不是也有點不要臉?
為難間,鳳槿夕一時竟梗到說不出一個字來……
她的猶豫,已給了他最想要的答案。
薄唇微啟,他用他那特有的嗓聲,大發慈悲道:“即如此,從今往後,不許再給我提退親兩個字。”
“……”
原本我也就沒想要真的和你退親,隻是,你若知道我的真實目的後,怕是我不想退,你也要退了。
經此一事,鳳槿夕變得心事重重,人也不知不覺地跟著他走到了主宴現場。
今晚的壽宴,比鳳槿夕預計的要熱鬧得多,僅列席就是五百桌,若論身份,林儷陽以庶女之身,是沒有資格參加如此宮廷禦宴的。
但,隻因名字前加了一個寒孤雪,於是,她不但來參加了,還得到了一個比較靠前的席位。
緩緩落座,鳳槿夕的眼,不經意的掃過不遠處正端坐上位的明玄玨。
今日,他已換下了常服,一身明黃正袍,明亮的雙眼微微眯起,卻依然能看見他琥珀色的眼瞳。
微彎的唇角,帶著似笑非笑的淡漠,明明真實,卻又令人覺得那般恍惚……
鳳槿夕的眼,忽而便移不開視線,這樣的明玄玨與以往任何一次的所見皆都不同,這般孤傲清冷的氣質,似乎更接近一位真正的帝王。
不過,他本也已是真正的帝王,就算自己永不承認,也已是無可逆改的事實。
思及此,本已對他淡下來的心思,忽而便被牽動……
恰在這時,明玄玨環顧全場的眼神掃過來,看見她時,那帶笑的眉頭微微一跳。
撞上他近乎挑dòu的表情,鳳槿夕微微一抿唇,接下來,甚至還未有任何餘下的動作,耳畔,寒孤雪的聲音已凜凜而至:“注意點,你現在,可還是坐在我身邊的女人。”
冷冷的警告聲,於耳側輕響,有如當頭棒喝,直擊鳳槿夕的內心。
瞬間,她也醒過神來……
好險,她怎麼會在這麼重要的時候,忘記了自己的身份?
她是林儷陽,而明玄玨除了是皇帝之外,還是自己的姐夫,是以,在這樣的情況下,她是不該與他有過多交集的。
手,不自覺地握緊了麵前的小碗,端起來,故做鎮定地緩送至唇邊,然後,狠狠地喝了一口……
然而,那居然不是茶!
她本不勝酒力,這時又喝得太急,瞬間,她便捂著嘴重咳起來。見狀,寒孤雪黑著臉,雖很不滿她的行為,卻還是伸手不輕不重地順著她的背。
他不是沒看出她的意圖,也不是沒看懂她的眼神,隻是,嫉妒,他終於知道這是種什麼樣的感覺了。
因為,他此刻正瘋狂的嫉妒著自己曾經最仰慕的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