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孤雪不懂她的顧慮,隻橫陳利害道:“不再走快一點,真的很危險。”
寒孤雪說話,向來簡練,但往往一針見血。
雖說鳳槿夕平時很討厭他用這種口吻對她,但事實上,她也認同他的說法,隻是,她現在身體不便,就算是耐著受涼渡河,那此刻也至少得給她點時間去料理自己才行啊!
思量再三,鳳槿夕為難地開口:“好吧,你給我一柱香的時間,我去去就來。”
聞言,寒孤雪狐狸般狹長的鳳眸,微微一凜,冷然道:“你要去哪兒?”
“出恭!”
漲紅了臉,鳳槿夕終還是尷尬的擠出了這兩個字。
葵水這種事,到底比之出恭還要難以啟齒,想來想也,也隻能用這個理由來搪塞了。
“……”
寒孤雪的沉默,令她的尷尬倍增,她焦急的望著他,一臉為難:“很急。”
“你快一點。”
不知為何,鳳槿夕總覺得,寒孤雪拋出此言後,微冷的臉皮,似有潮紅隱現。
不過,她身體不適也沒心情去研究他的臉色,隻神情一動,對碧萸做了個閃身的動作。
此番,她是以林小三的身份出發,再加上也沒有預備女人用的東西,想來也隻能問碧萸要了。
亥時時分,一行人終於抵達迷羅河渡口,諸葛林率先躍入了滾滾濁河之中,鳳槿夕掙紮著下馬,方要行動,右手卻被人緊緊拖住。
“諸葛,你帶碧萸先過河,本帥與她,明日再與你等會合。”
出了京城,寒孤雪不但換上了一身烏壓壓的純黑衣衫,就連稱呼也不再是你來我去,又成了高高在上的本帥雲雲。
對於這些,鳳槿夕倒也不甚介意,隻是,他這突然改變的心意,又是為何?
“主帥,若是今夜不渡河,我等這三日急趕又是為何?”
嚷出這句話,諸葛林隻差沒哭了,不知道為什麼,隻要遇上這個林小三,主帥就活脫脫變了一個人,不是要突然改住店就是要突然趕人走。
若是平時,倒也罷了,可明知道身後可能有殺手死士,還這麼固執就有點不招人敬佩了。
有些話,寒孤雪也不便言明,隻寒聲道:“別廢話,讓你渡你便渡。”
“主帥,你總得告訴我們一個理由吧?”
“理由就是,這是軍令。”
“……”
聞言,諸葛林徹底無言,可當他迎上寒孤雪如同冰刀子般的寒冽眼神,瞬時便識相的閉上了嘴,轉而向碧萸問道:“碧萸姑娘,你會水不?”
認真的搖了搖頭,碧萸一臉興奮:“不會。”
“啊?不會水你還笑得這麼開心?”
自從遇到林小三,諸葛林隻覺得天地都變了顏色,先是主帥,後來是這個碧萸,一個個都似乎變得不那麼像正常人了。
雖說這樣更能襯托自己的英明神武,但,在如此緊要的關頭,他卻是怎麼也無法為這種襯托而開心了。
搓著手心,碧萸言字灼灼,語調微甜:“那當然,正因為我不會水,所以,你們得有一個人背我過河。”
“啥?背……背你?”
諸葛林本是鐵骨錚錚的漢子,刀劍於前都不曾眨眼半分,但小丫頭輕飄飄的一句話,卻嚇得他舌頭打結,話都快說不清了。
“不然,你們打算抬我過河?”
想到兩個大男人,抬著一個小姑娘過河時的尷尬與糗態,諸葛林隻覺一股冷息,自頭頂侵灌入心,忙不迭的搖手道:“咳咳,咳,那還是背吧,趙青,你上。”
“為何是我?”
本還在為寒孤雪的‘任性’而生悶氣,冷不丁又被扯上這麼一檔子事,同行副將趙青的聲音也難得的高亢了一回。
“是誰平時號稱浪裏白條,水性第一的?”
“………”
“是誰總說自己過江如平地,渡水如履舟的?”
“………”
看著趙青啞口無言的樣子,諸葛林隻覺周身上下,通體舒暢,他嘻嘻一笑,聳聳肩,又讓出一大截位置,才對趙青曖昧道:“所以咯,當然是你背。”
咬牙,趙青終而明白了什麼叫吃鱉:“算你小子狠。”
望著河中二人與碧萸鬥得火熱,鳳槿夕清冷轉身,一臉嚴肅的問道:“為何不渡河,不是你說,過了河才安全的麼?”
“所以,我讓他們先過去。”
似乎並不打算對鳳槿夕隱瞞自己的心思,簡短的一句話出口,還泡在河裏的二人,立時又紅了眼,隻差沒有感動得‘涕淚交融’了。
“可是,皇上派來追的人是西門無常,這人雖打著名號要抓我,可實際上要抓的人是你,他們過不過河又有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