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鳳槿夕,是大越最後的公主,就算是在最艱難的條件下,她也絕不會放棄任何希望。
而現在,她似乎又該笑了。
因為,她敏銳地發現,希望,近在眼前。
寒風中,一人眉目如星,黑甲墨袍。
獵獵翻飛的衣角,在皚皚白雪的映襯下,像是被潑了墨的紙,看上去尤為紮眼。
“放開她。”
冷冷地開口,寒孤雪的眸間,殺氣氤氳,刀光劍影……
把玩著手中匕首,非花公子嘻嘻一笑:“你說放便放,我豈不是很沒麵子。”
“命都快沒有了,還要什麼麵子?”
譏誚出聲,寒孤雪晶石般的眸間,唯有鳳槿夕因痛苦而慘白的臉。
心,很痛,但他仍一臉漠然。
隻因他太懂非花是什麼樣的人,如若讓他知道,她對自己有多重要,後果,不堪設想。
“嗬嗬,至少還有個陪葬的。”
尖利的指甲,輕劃過鳳槿夕的臉,那樣輕佻的手勢,那樣曖昧的口吻,鳳槿夕厭惡地別開臉,一臉狂怒:“別碰我。”
不知為何,她就是不願讓寒孤雪看見這一幕,雖明知非花公子是故意而為之,但仍舊止不住怒意相向。
她似乎越來越衝動了,原本冷靜自傲的她,在遇上寒孤雪的那一天,便已變了一個人。
雖然,她從不願承認這一切改變,但事實早已擺在眼前。
“本帥原以為,非花公子雖惡行惡向,但至少算個好漢,可現在,你不敢與本帥一鬥,隻拿一個女人做擋箭牌,本帥隻想說,你改名吧,叫非花女子。”
毒舌這個詞,用在寒孤雪身上,似乎一點也不過為,那樣不屑的眼神,那樣輕視的口吻,任是再有修養氣度的人,好像也難以抵受。
十年間,二人碰麵的次數並不多,但每一次,都是直來直去,提刀就上,唯有此次,才剛剛開始對持,便被寒孤雪譏為女子,叫他又如何去忍:“寒孤雪,你可別激我。”
“有本事,便與本帥決一死戰,別躲在一個女人背後,讓世人小看,不知道的,還以為非花公子還沒斷奶。”
話,是越說越過份,雖說粗敝了一點,但鳳槿夕卻明白寒孤雪用意何在,感受著身後之人起伏的胸膛,她忽而扯唇,揶揄道:“承認吧,承認了就不用死。”
漲紅了臉,非花公子狠狠將鳳槿夕摔到雪地之上,腦羞成怒地吼:“你給我閉嘴。”
本以為機會又來了,但落地之時,那酥麻之感,已傳至全身,似曾相識的感覺,鳳槿夕並不陌生。
看來,這廝也不糊塗,居然還記得給自己點穴。
“別以為你激一激我,我就真的會上當,不過,既然你不怕死,那我也奉陪到底,我倒想看看是你寒孤雪厲害,還是我非花公子雍無敵。”
有時候,人就是這樣,明知是坑,還偏要往裏跳,非花公子並非真的不明白寒孤雪用意所在,隻是,兩強相遇,必有一傷,誰也不想錯過與高手過招的機會。
更何況,正如非花公子所言,他其實也想知道,他與寒孤雪之間,到底誰更強。
風,越來越大了,凜冽間,隻聞得嗚嗚如泣,在山間嘹亮回響。
迎著風,寒孤雪身形如魅,手中銀槍飛舞,幻化出千萬條銀蛇,漫天浮動,長矛貫滿真力,吞吐間,有若江河湖海,卷起一波又一波的氣浪。
非花公子原本擅使長劍,但隨身二劍,均在早先的戰鬥中遺失,現如今,手中唯有自鳳槿夕處奪來的一隻匕首,虛虛以對,勉強抗擊著寒孤雪的淩厲殺招。
他本在寒孤雪的左方,每出一招,必暴喝一聲以寒敵之膽,他的動作簡單快捷,生猛有效,在寒孤雪有如驚濤駭浪的攻擊裏,迅如雷擊,淒厲之極。
‘錚’地一聲,兩兵相接,一槍一匕,縱橫馳騁,槍匕刺挑間,生出一股股強烈的勁氣,有若如無形的利器,鋒芒到處,雪花狂舞,旋轉著,形成一個個盤地而繞的雪龍卷。
無稱手的兵器可用,非花公子單掌揮拂,瞬息間,隻覺氤氳的殺氣,隨者洶湧而至的氣流衝奔而來,狹帶著入骨的寒氣,破空疾至。
寒孤雪低叱一聲,銀槍又幻化出滿天白影,一束束勁銳的氣流,在空中互相激撞,帶起一陣陣的狂息,吹得二人衣衫飄飛,獵獵作響。
滿天長影,倏地化成一束,當空刺來,槍未至,驚人的壓力便已當胸襲來。
銀槍淩厲,在空中畫出一道完美的弧線,待長矛推至非花公子身前十尺,隻聽他一聲長嘯,流刃青鋒,閃電擊出。
匕首與銀槍交擊在一起,產生出一種極是尖銳的聲音,嗡嗡入耳,非花公子身如觸電,手中匕首寸寸斷碎,反觀寒孤雪手中銀槍,卻也不比他好到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