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唯有人心,春意融融(1 / 2)

諸葛林找到他們的時候,風雪正盛。

鵝毛般的大雪,幾乎覆蓋了她們的全身。

如若不是那件純黑的大氅在皚皚白雪間異常顯眼的話,諸葛林甚至根本就看不出那就是他要找的人。

重首而坐,寒孤雪緊緊擁住懷中人兒,純黑的大氅,包裹在二人周身,堆積著厚薄不一的白雪,看上去就像個不規則的小雪丘。

眼前的一幕,讓諸葛林血衝腦門,幾乎是連走帶奔地撲了上去。

當他們七手八腳地將二人從雪堆中挖出,寒孤雪已渾身冰冷,氣若遊絲,唯有懷中被她緊緊護著的鳳槿夕,尚有餘溫。

仿佛有種某種感應一般,當鳳槿夕被人扯離寒孤雪的懷抱,她忽而便從刺痛中醒來。

微閃著羽睫,鳳槿夕悠悠睜開雙眼,當布滿血絲的眸底,映照出諸葛林那張胡子拉渣的臉,她所說的第一句,卻是:“殺馬。”

本以為她是凍糊塗了才會有此一說,諸葛林正打算無視她的話,鳳槿夕卻已結著舌頭,執拗著開口:“不,不能生火,拿雪幫他,幫他搓,搓………”

牙關打著顫,鳳槿夕後麵的話未及出口,諸葛林已會意,二話不話,掀開寒孤雪的外衣,便開始捧雪揉搓。

見他有所動作,那些跟來的士兵,也開始有樣學樣的去扯鳳槿夕衣衫,她心頭一慌,正要阻止,卻發現扒她衣服的那人,正是幾日不見的小黑。

拉扯著鳳槿夕衣衫的手,被緊緊拽住,鳳槿夕憂心如焚地說著,唇舌已不聽使喚,她隻能耐著性子,一個字兩個字的說:“小,小黑哥……別管,管我了……殺馬,殺……殺馬,要不然,他的腳就……保不住了。”

“三兒,那你還挨得住不?”

拚命點頭,鳳槿夕隻是滿眼焦急,她一直被他護在懷中,雖虛弱,但還不至於完全不能動彈,隻是受了傷的手,有些麻痹感。

但隻要有感覺,就不怕,怕的就是像寒孤雪那樣,毫無知覺。

“行,那我去了。”

風風火火地,小黑去了,鳳槿夕掙紮著起身,開始指揮著其它人,費力的敲掉寒孤雪腳上的冰靴,他的腳,已然開始泛著青烏之色。

鳳槿夕眸色微緊,隻手抓起雪團,便開始發狠地朝他腳上一陣猛搓。

身後,淒厲的嘶鳴聲,衝破耳膜。

鳳槿夕凜凜沉眸,對諸葛林道:“馬上把他抬過去,快。”

事態緊急,諸葛林也不敢耽擱,眼見寒孤雪氣息虛浮,無計可施之下,隻能一切聽從鳳槿夕的指揮。

行動不便,鳳槿夕顧不得避嫌,一把扯過諸葛林,示意他抱著自己跟上前去。

起初,諸葛林還有些猶豫,可看著鳳槿夕坦然的眼,他忽而也釋懷了,這麼久了,他一直刻意去忽略她的性別,如今已到最關鍵的時候,他也絕不能去胡思亂想。

尚未至跟前,鳳槿夕已迫不及待地讓諸葛林將自己放下,順手抽出他隨身所佩的長刀,隻聽‘卟’地一聲,鳳槿夕手起刀落,馬腹已自正中被其生生剖開。

血,混著肚腸擠擁著爆出,鳳槿夕隻作未見,隻迅速將寒孤雪冰涼的雙腿,全全沒入馬腹之中。

那樣惡心的畫麵,看得眾將士紛紛側目,唯有鳳槿夕,隻是冷著臉,木然伸手,那樣溫柔地將寒孤雪緊緊納入懷中。

狂風驟急,落雪紛紛,漫天飛舞著有如白蝶,天地都很冷,唯有人心,春意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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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帥府後花園。

鳳槿夕裹著一張薄毯,說說笑笑地陪著寒孤雪曬太陽。

經過那一場風雪,鳳槿夕覺得自己要再矯情,就真算是混蛋了。

雖不算郎有情,妾也有意,可就算未來真的不能廝守一生,她也隻能對將來的自己說一句:不在乎天長地久,隻在乎曾經擁有。

“儷陽,你那日講的《x遊記》給我再說一次吧。”

那一日,他似乎什麼也沒有聽清,但x遊記三個字,不知怎麼地便印在了心裏。

或者,是因為這是她為自己講的第一個故事,又或者,這個故事對他而言,代表的是鳳槿夕的妥協,還有鳳槿夕的真心。

“你還想聽。”

頗為意外的扭頭,鳳槿夕眉眼彎彎,似笑非笑。

“嗯。”

“還挺有眼光嘛。”

“其實,和眼光無關,隻是那日你講了什麼,我一句也沒聽清,所以,想再聽一遍。”

有時候,老實人說老實話,也很傷人,本還以為自己講故事的能力多麼的吸引人,可寒孤雪此言一出,鳳槿夕立時拉長了個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