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其實早已心中有數,隻是,當諸葛林說出了寒孤雪目前所在,她還是忍不住憂心如焚:“他還在宮裏?”
“其實,三小姐你被帶走後,主帥馬上就進了宮,想找皇上為你求情。隻是,皇上態度十分強硬,無論如何也不肯相見,主帥不便強闖,便隻能跪求覲見了。”
一邊老老實實的回答著,一邊又挖空心思的想著如何說才不那麼刺激人,正琢磨間,鳳槿夕忽而又問:“後來呢?”
“後來,就沒有後來了……”
聞言,鳳槿夕斜眉飛掃,眸光如箭簌簌飛來。
冷不丁地,諸葛林一個哆嗦,忙補充道:“就是還跪在那兒的意思。”
“你說什麼?還跪著?”
不是鳳槿夕反應過度,隻是,五日已過,如今又下著大雪,她實在不敢想象,寒孤雪那才剛剛好轉的雙腿,如何還能經得起這樣的折騰。
本是不想說的,可一旦開了口,似乎也變得沒那麼難以啟齒了,諸葛林紅著眼,哽聲道:“主帥從進宮到現在,都沒起來過。”
男兒膝下有黃金,跪天跪地跪父母,而今,為了一個鳳槿夕,不但是寒孤雪在那邊跪著,便是連那林相爺與靖賢王爺也在昨日一同去跪著了。
不過,好在老王爺親自出馬了,否則,便是現在,鳳槿夕也不可能安然出來。
“他是不想要那兩條腿了麼?”
越急,鳳槿夕的口氣就越差,明明是關心他的,可話到嘴邊就變了味兒。
見鳳槿夕如此態度,諸葛林亦有幾分不悅,便也粗著嗓門反問:“主帥為何要如此,難道還要我提醒三小姐麼?”
“可我現在不是已經出來了麼?為何還要跪著?”
勿須諸葛林提點,鳳槿夕自然也懂得其實緣由,隻是,心疼的話她還不習慣說太多,隻能一味的強勢追問。
拉長個臉,諸葛林一臉不爽的瞅了鳳槿夕一眼,方又道:“皇上金口玉言,豈能說改便改,主帥要逆天而行,自也得承受一些非人之事了。”
所謂的非人之事,便是讓一個人不吃不睡幾日不起身麼?
那便是鐵打的人也會散架的時候,更何況,寒孤雪與明玄玨的關係,現在與其說是君臣,倒不如說是情敵……
冷冷地,鳳槿夕陰森森地問:“是皇上意思?”
“還能有別人麼?”
“要跪到幾時?”
“不知。”
“……”
終於,鳳槿夕忍無可忍,猛地推開諸葛林後,便一頭紮進了漫天雪霧之中。
她想,她又衝動了。
當鳳槿夕被侍衛阻擋在宮門之外,她唯一想做的,隻是衝他們大吼一句:“去他娘的閑人不得入內。”
隻是想見見他,怎麼就這麼難?
這一道宮牆,阻攔的又何止是一份牽掛?
各種情緒交織在胸腔,那裏悶悶的,有種放聲大哭的衝動,但是,對著這些麵無表情的守衛,她不會哭,也不屑於哭給他們看。
見她撲向宮門往裏衝的時候,諸葛林隻覺得自己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主帥千叮嚀萬交待,不可以讓她知道他在宮裏的情況,這下可好,不但讓她知道了,還鬧到了皇城宮門前,萬一她要有個什麼閃失的話,自己怕就不止是討一頓板子這麼簡單了。
“三小姐,你進不去的,還是先回去吧,主帥那邊一有消息就會有人通知我的,而且,碧萸也進宮了,等她回來了,我們就知道皇上的情況了,你,別急,別急啊。”
聞言,鳳槿夕雙眸微閃,迅速出手,牢牢鎖住了諸葛林的衣領:“碧萸進宮了?她為何可以進而我卻不能?”
諸葛林大小算是個將軍,在侍衛們麵前被鳳槿夕扯著也不太像話,紅著臉,他用力拉開鳳槿夕的手,氣定神怡地解釋道:“她是大夫,宮裏的禦醫都治了不主帥的腿,隻有她……”
“你不是說還跪著嗎?治腿又是什麼意思?”
“是跪著……”
狠狠打斷他的話,鳳槿夕雙眸冷冷,一字一頓:“你還不說實話?”
“說實話有什麼用?沒說實話你都瘋成這樣了,說了實話,你還不得真殺進去啊?林儷陽,讓我說你什麼好,你要是真為主帥好就給我馬上回王府等消息,等消息懂嗎?”
發了急,諸葛林也開始口不擇言,直呼她的名字。
“…………”
一席話,有如醍醐灌頂,已記不清有多久沒有被人這麼罵過了。
自從她變成了林儷陽,她就變得越來越不像自己了,就連鳳槿夕自己也說不清,是因為對明玄玨的仇恨讓自己變得衝動了,還是因為這無能的身體讓她變得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