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語調,妖孽中透著幾分虛弱,清朗間還帶著幾分無語,除了西門雙以外,不作他想。
本已撐起了身子,鳳槿夕忽而又躺了下去,語帶譏諷道:“不是說失血過多要休息麼?怎麼我看你很是生龍活虎的樣子啊?”
鳳槿夕的口氣如此尖刻,西門雙倒也不生她的氣,隻淡淡地搖了搖頭,傷感道:“你是巴不得我傷到爬不起來吧?有你這樣一個難纏的郡主對手,我又如何敢放心休息?”
“這是誇我還是罵我呢?”
不知是不是西門雙的表情太委屈,鳳槿夕忽而又覺得自己很過份,其實,他不過是與自己立場不同,除了強行送自己到了這個鬼地方以外,也沒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
自己老是如此刺激他,是不是也有些不應該了呢?
歎一口氣,西門雙蒼白的臉上,浮現幾絲擔憂,鬱鬱道:“都不是,隻是想提醒你,還是安生一點的好。”
偏了偏頭,鳳槿夕故意和他唱反調。“若是我不呢?”
“你沒有機會了。”
低沉的嗓聲,有著難以言喻的感傷,西門雙漂亮的眸底,閃過幾絲不甘的痛色,終還是被他狠狠地壓回了心間。
本還覺得身體渾身無力,不知為何,和他鬥過幾句嘴,便仿佛氣力都增加了許多,是以,鳳槿夕也便更加賣力地刺激他了。
眨著水汪汪的大眼睛,她故意挑釁:“有沒有機會,不如我們走著瞧。”
“他,來了。”
“他來不來,關我………”
話趕著話,她幾乎是脫口而出,言至一半,忽而便回過神來,揚聲問道:“誰來了?”
“賀蘭奪,他來了,親自來接你這位未來的太子妃。”
隻一語,幾乎瞬間奪走了鳳槿夕的呼吸,她張大著嘴,怔怔地望著西門雙,半晌方才用變了調的聲音質疑道:“這不是真的,你騙我,他怎麼可能親自跑來接我,他明明那樣恨,恨我。”
是的,他是那樣恨她,又怎會給她逃脫的機會?
如果說這個世界上除了寒孤雪以外,還有誰能洞悉人心的話,除了賀蘭奪,再無他選。
他就是那樣一個可怕的人,明知道你在害怕著什麼,他就偏要那麼做,所以,這一次,他是猜到了自己有逃跑的意圖,故意來堵人了麼?
“你若是想自欺欺人的話,就當我是騙你好了。”
似有幾分氣餒,西門雙的聲音都已透著疲累,他一直以為,自己可以做到無視於她,可當她真的要離開了,他突然又感覺到不舍,萬分的不舍。
言罷,西門雙清冷閉目,轉身要走,方才啟步,忽聽身後傳來重物東地之聲,伴著鳳槿夕的驚叫,竟是那樣的擾人心神。
“西門雙,你別走,呃,啊……”
顧不得自己還身受重傷,西門雙飛一般奔向鳳槿夕,方才扶住她瘦弱的肩頭,便已獅吼出聲:“傷得那麼重,你還亂動什麼啊?”
猛烈搖著頭,鳳槿夕痛苦地揪住自己又開始滲血的傷口,懇求道:“幫幫我,不要讓他帶我走,不要。”
“儷陽,我……對不起你!”
他有太多太多的無奈,也有太多太多的不舍,隻是,這國天下,他可以不要,但父母妻兒他卻不能不顧,人活一輩子,可以自私自利,但,要做到忘恩負義,六親不認,卻實在需要勇氣。
而那種勇氣,卻恰好是他西門雙沒有的,所以,除了對不起,他已不知還能對他說些什麼。
或者,從今以後,他再也不配愛她了。
他的掙紮,她不是不懂,可事到臨頭,她已被逼得要發瘋:“對不起有個屁用,你他媽要是敢把我交給他,我下輩子都不會放過你。”
“如果還有下輩子,希望你真的不要放過我。”
他的周身,似已憂傷環繞,泣血的眸間,水氣氤氳。如若真的有下輩子,如若還能遇見她,隻要他還在她身邊,那麼做牛做馬,他亦甘之如飴。
“…………”
這樣的語調,這樣的傷感,這樣的西門雙,都讓鳳槿夕覺得自私,可他這樣的自私,偏又透著一種男兒的英氣,她知道,以他的立場,唯有這麼做才能將傷害減到最小。
可是,她與他之間的情義,卻不允許他這樣背叛自己。
是以,雖明白他的無奈,但她還是不能忍受,重重的推開他的手,鳳槿夕的眸底,殺機已現,如若已沒有第二條路,那麼,唯有嗜殺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