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搖晃著,身體越來越無力,那種不受控製的感覺,令她抓狂不已。
迷離的視線中,明玄玨唇角的笑意淺淺,似在嘲諷著她的無能,又似在譏誚著她的粗心。
鳳槿夕的眼簾,越垂越低,困倦感,有如海浪般全麵襲來,竟已是沉重到她無力去支撐,當她喘息著軟軟滑倒在地,腦中僅存的,竟隻剩一個念頭……
又失敗了,又失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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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萬籟俱寂。
濃霧襲來,伸手卻不見五指。
深秋的夜晚,涼意侵人,大地已沉睡,萬物已無聲,除了偶然傳來的一兩聲狗吠,清冷的街道聽不到任何的聲響。
黑沉沉的夜,仿佛無邊的濃墨,重重塗抹在天際,竟是看不到一絲星光。
黑暗中,一小隊人馬,黑衣勁裝,整齊而有序地朝著城中某一處豪宅前進著,行動,快速而詭異。
為首之人,黑巾蒙麵,僅留一雙狹長的鳳眸在外,閃著幽幽寒光,他的動作,流暢而敏捷,如同暗夜裏蟄伏的猛獸,蓄勢待發。
很快,他們便到達了目標地,有序的隊形迅速散開,靈猿般敏攀直上,各自潛伏於最有力的地點。
靜靜觀察了一陣,探得最佳時機,一行人,急轉直下,縱躍於庭院深深,不多時,那些暗沉靈敏的身影,業已消沒在無月無光的黑暗之中。
驛館的內設並不算奢華,但占地麵積卻極廣,這也給搜尋帶來了相當大的難度,是以,他才會將帶來的人馬,化整為零,分頭尋找。
穿梭於假山樓台之間,寒孤雪腳行如風,飛馳縱躍,起初,隻是匆忙,漸漸的他卻慢了下來。
眼前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不停的變化,似乎一直在不同的地方,但又似乎永遠在一個點。
倏然抬首,他舉目望天,很快,寒孤雪便意識到了什麼,足尖點地,飛縱直上,直落樹梢居高臨下。
當他借著朦朧的月光,模模糊糊地看清院內地形,不由得猛地驚出了一身汗。
看似簡易的內設,事實上,卻隱含九宮八卦之術,無論你如何掙紮,若是不諳其道,隻會永遠在同一個地點打轉。
靜靜凝視著院中地形,寒孤雪又驚訝地發現,庭院之中,竟然還暗設著許多機關,隨時會變幻地形擺設,人一旦誤行進去,便如同進入了一個天然的迷宮,不多時便會迷失方向。
對於奇術,他也曾好奇,是以,年少時還專程拜師學過幾年,戍邊十年,為求保城,他的奇門遁甲之術早已達到爐火純青的地步,要走出此地,根本不算難事。
但,他做得到,卻不代表他帶來的那些人也做得到,而今,他們全數已進入此八卦地陣,想要脫身,恐怕並非易事了。
擰起眉頭,寒孤雪憂思滿麵,正擔心中,忽感院中火光大亮,急促的腳步聲,由遠而近,已是四麵八方,向他們包抄而來。
瞬時,庭院大亮,火光之後一人緩步而出,閑閑立定,滿麵紅光道:“寒孤雪,好久不見。”
賀蘭奪並不曾抬頭,但寒孤雪卻知,他早已看到了自己,毫不懼怯,他飛身而下,飄飄然縱騰至他的身前,方落地,人已緩聲淺道:“其實,並不算好久。”
“寒孤雪,寒元帥,你不經通傳,深夜暗訪,不知有何貴幹呐?”
一聲寒孤雪還不夠,一句寒元帥卻足以激起所有士兵心底的怒火。
在黎國,寒孤雪這個名字,早已如雷貫耳,但一提到寒元帥,卻更能激起民憤,戰火之中,死在熾夜騎刀下的士兵無數,沒有他,黎國的鐵騎早上踏平醇元。
沒有他,黎國的士兵也不會有那麼多妻離子散,家破人亡,他的存在,對他們來說,就是顆毒瘤,不除不快。
仍是那樣雲淡風輕的表情,仍是那樣不感不淡的態度,寒孤雪微微聳眉,淺淺笑道:“太子既已設下埋伏,又何必明知故問?”
“嘖嘖嘖,這種口氣,你以為你還在醇元?”
兩個最優秀的男人,必是相看生厭,更何況,寒孤雪與他,不但沒什麼交情,還有些過結。
言語之上,自也都不願給對方任何方便。
不怒反笑,寒孤雪冷眸望去,隻用那如刀般的眸光,狠狠刷過他的臉:“若是在醇元,被包抄的,隻會是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
仿佛聽到了多麼可笑的事情一般,賀蘭奪仰天狂笑,大吼一聲:“寒孤雪,你有種。”
“沒種的,那是太監。”
隻一句話,便讓所有人都摒息而立,不敢發聲,關於太子賀蘭奪的過往,有許多人不知,但知道的人,卻也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