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江海岩還未近身,就被一身白衣的秦風雅截住,二人陷入苦戰。秦風雅以風神箭聞名於世,但劍力卻也十分了得,江海岩前些天剛剛將修為分了小半予江城,因此才與秦風雅戰成平局。
連星澈祭出一個銀鈴——正是用來控製阿嗔的信物。隨著他催動靈力,阿嗔閉上眼,又慢慢睜開,雙眼已是赤色。她也如普通修士一般,祭出武器——那是一對黑色的匕首,連刀鋒都是黑色,很不起眼,但通身鬼氣繚繞,不容忽視。連星澈心裏一驚,又好像在意料之中似的,點了點頭。此物是雲魘錚早年煉就的禁器,名叫斷魂吸靈刀。破人血肉的同時,攝取靈魂進補使用者,陰毒無比,故為禁器。
如此一來,阿嗔就能通過殺人來補充自己失去的生命力了。
聽上去好像是個好事。然而這意味著她沒有解脫,連死的解脫都沒有,隻能永生永世做一把殺人刀。
阿嗔不會懂這些的。她的刀鋒從江氏修士的頸上劃過,動作冷酷無情,又準確鎮定,仿佛一台運轉起來的機器,殺人機器。
許多修士來不及念咒結印甚至抽出佩劍,就被奪取了性命。
江海岩與秦風雅鬥得正酣,自然無暇去管他們,江氏略有修為的長老被五月盟的精英纏著,既要去阻止阿嗔,又要抵擋其餘人的猛攻,自然分身乏術,稍不小心甚至會被阿嗔剁了腦袋。
連星澈深深吸了一口氣,就讓他看看這巫族傾盡全族之力煉成的傀儡,究竟有多少本事!他結了個印,對阿嗔下了進一級的命令。
阿嗔的動作更加靈動了。說她是機器已經不甚貼切了。對於江氏來說,這是一縷毒煙,蹤跡已不可捕捉,仿佛在空氣中若隱若現,隻見她身披的白袍已經被染成了血色,翻轉間仿佛一朵盛開在空中的花。隻有噴湧的鮮血標記著她的位置。
雲魘錚並不動手,隻是待在原地,靜靜望著他們廝殺。
阿嗔已經殺出了一條血路,她已經進了江陵城,江氏剩餘修士卻已無力阻止。
眼看要全勝了。
他放任自己陶醉其中。他是這個世界的傳說。
他將隱藏在地下,受人唾棄,迫害,彼此間互不來往的罪子集合在一起,成立了五月盟。花費了十年的時間,才讓這個群體從地下走到了地上。
現在他要讓罪子能夠獲得與平常修士一般的待遇。罪子隻是靈渦變成了禍魂而已。隻是能夠靠吸取靈魂變強而已。隻是轉世之後不會忘卻,不會失去修為罷了。那又有什麼關係呢?他建立了罪子的法則,變成了罪子的保護 傘。是有很多人想一並鏟除五月盟,可是他們都失敗了,他們的靈魂反而促進了它的發展壯大。
他輕蔑地笑起來。
出身世家又怎樣,血統高貴又怎樣,這世界早已不是看出身的時候了。誰更強,誰才有權力製定規則。而他,即將製定新規則,書寫新曆史。
是時候結束了。
他睜開眼,隻見夕陽西下,屍橫遍野,血流成河。罪子們盡情吸收著難得的養分,秦風雅等人已經生擒了江海岩,後者麵如死灰得跪在地上。
阿嗔一瘸一拐地回來了,裏衣似乎是玉製的一般,丁點血都滲不進,外麵的袍子已經變成了紅袍。
連星澈跪下來,似乎要檢查她是哪裏出了問題:“唔...小腿斷了,已經長好了,看來要再打斷一次了。。。”
阿嗔聽話地躺在地上,任由連星澈在她身上暴力施工。她已經失去了痛覺。對於常人難以忍受的疼痛,她也隻會轉一轉眼睛,一聲不吭。
“這樣就好了。阿嗔,我們馬上就能回家了。”連星澈拍拍手站起來,又忍不住笑著對秦風雅說,“早知就不穿這一身重甲了,隻是控製阿嗔的話,穿袍子就行了。這鎧甲又熱又笨的。”
“我倒想和你換,”秦風雅無奈苦笑,“江海岩這老頭,劍術還真是厲害,我拚盡全力也隻能堪堪過招罷了。我可是苦戰了幾個時辰,直到你們打完來幫我啊。”
聞言,連星澈也是忍俊不禁,他轉頭摸摸阿嗔的腦袋,後者溫順地看著他:“要說辛苦還是我們阿嗔辛苦,殺人最多了。”
秦風雅搖搖頭:“喂,這隻是具傀儡,說得好像她是人似的。”
“是嗎?”連星澈忘情地看著阿嗔,“風雅,她跟別的傀儡不一樣。她是活的。”
秦風雅不可置信地張大了嘴。
連星澈摘下阿嗔臉上的油彩麵具,隻見她瓷白的臉上,右眼角多了顆朱砂痣。
果然,一日間驀然造下如此殺孽,便顯露於麵。
此戰既勝,五月盟聲名益盛,投靠者眾。
坊間傳聞,五月盟有一夜叉修羅名喚血衣童子,一戰殺人逾萬。此人心如蛇蠍,屠遍江陵三城,老幼婦孺無一幸免。此戰之後,人人談虎色變,天下側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