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著殷司溫暖的軀體,千塵依舊感到震驚與恐懼。
“我的意思是,你將地宮裏的根座水鏡挪來玉宮,省得你還要用蠱蟲。”殷司見她十分焦躁,呼吸已然亂了,甚至牙齒打架,感到十分疑惑—千塵向來是那種,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的性子,即使絕望哭泣,也往往十分短促,而且是哭完就能開始做事,不由得開始擔心她,“阿霽,那本書裏到底有什麼?”
千塵搖搖頭,歎了口氣道:“說不得,說不得。”
“我也想看。”殷司一邊安撫她,一邊說,“你之前不是想看那本《步天記》麼?咱們來交換一下?”
“不要了。”千塵又是搖搖頭,“這書裏是我們藥族的事,你看了也沒什麼用。”
“等明日政令下去了,你要不要去見見喻南星?”殷司從來不喊他寂空,從來都是指名道姓地叫“喻南星”,“他所修之道似乎可以扼製妖力,我想是有好處的。”
“說起他…”千塵若有所思地說,“那個天族人說喻南星是天界的叛徒。他這麼一說,我反而覺得喻南星是可以信任的。看他的樣子,也不像是在搞反間計。”
“他搞反間計也不怕。”殷司啞然失笑,“原本我也就那麼點家當,一眼便看完了。他做這些實在是無用。”
“你的,人家一眼便看完了,人家的你又知道多少?”千塵暫時忘卻了不快,又得意地同他打起嘴仗來,“到時候人家可是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呢。”
殷司敲敲她的腦袋,咧嘴笑道:“憑爾幾路來,我隻一路去。”
“真是奇怪,”千塵歎了口氣,“我原以為,天界和魔域是因為互相憎惡,所以條件成熟便開戰。但是看蘭巍和喻南星,卻是一點都不想開戰。俗話說得好,一個巴掌拍不響,難道曆任魔君也是好戰之輩?”
“魔域…原本就是個修羅場,那裏和人間不一樣,實在算不上什麼好地方。
“土地種不出糧食,也不能放牧牛羊…魔域民風彪悍,初時被天族奴役,自然有人給飯吃;
“後來獨立了,然而魔域除了適合戰鬥,什麼都不適合,所以便有以戰養戰的說法。”
殷司想了想,繼續道,“所謂獨立,或許也是一種流放。”
“若是以戰養戰,豈不是…”千塵有些疑慮,“就算這一回贏了,你真的能殺了天族女帝,那麼魔域生存所需要的資源從哪裏來呢?”
“我養啊。”見千塵愣住,殷司苦笑,“當然是我養啊。”
“…”千塵一時語塞。
“上一回,魔域損失慘重,連魔族人都沒有剩下多少,”殷司繼續苦笑著,“在我找到新的生產方式之前,隻能養著他們,就當是養著一個兵團。日後…或許會有用的。好在留下來的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所以…你在人間搞這些東西,其實是…”千塵簡直哭笑不得,“我的天…”
“跟天族不一樣,魔域人都是十分狂熱的戰爭分子。”殷司無奈地說,“他們很早就盼著天魔之戰了。畢竟上一役,很多人失去了親人和朋友。”
“可是這樣的話…豈不是冤冤相報何時了?”千塵發現自己此時宛若井底之蛙,“戰爭一定會死人,那不是永遠都不能停戰了?”
“誰說的。”殷司冷不防插嘴,“隻要這一次殺了軒轅昭熙,今後就不用打了。”
“…”無話可說,真真的無話可說。
“你有什麼秘密武器嗎?”千塵忍不住問,“天族女帝自己就是輪回,如何殺的了她?”
“阿霽,隻是個嚐試罷了。”他淡淡地說,“可一旦成功,便是千古。”
“如果…其實天族女帝也不想開戰呢?”千塵小心翼翼地問道。
“明天你去問問蘭巍就知道了。”殷司扶額,“現在,你應該休息了。”
千塵正要乖乖閉眼,突然聽得殷司問她:“阿霽,你想不想,重入輪回?”
“…你是說,”千塵猶豫了片刻,“不再做罪子?”
“沒錯。重入輪回。”
“不必了…萬一我真的重入輪回了,那我再去轉世投胎,便不是千塵了,也就把你忘了。”千塵歎了口氣,“何況我都習慣了。隻要我不死,其實入不入無所謂嘛。”
“我可以這麼講,”殷司道,“天界女帝,就是輪回。罪子是少數逃脫她掌控的人。我斷然不信,三界的命數都掌握在她手中。”
“輪回本身也會死嗎?”千塵訥訥地問道。
“或許不會。但是天界女帝會。”
“反正我不管她會不會死,這場戰爭誰會贏…”千塵向下彎了彎嘴角,“千不千古的都無所謂,你活著回來就行了。我可不想一大把年紀了,還得出去相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