拋去令人不安的推理和圍繞在殷甘身邊的疑雲,千塵剩下唯一的想法隻有四個字——活著真好。

她終於擺脫了死亡的陰影,盡管她的雙腿暫時化為了蛇尾,指甲正逐漸變得尖利,一雙手覆蓋著銀白的蛇鱗。

已經不像個人了。

距離一隻鬼骨蛇女隻剩下四隻手臂。

那妖怪的原型便是擁有六條手臂,人身蛇尾的。

千塵暫時隻有兩條手臂。

不過千塵目前想不了那麼多。

她還沉浸在重生的喜悅中。

尾部的蛇皮褪了一層又一層,傷疤越來越平滑,疤痕越來越淡 ,她越來越習慣這樣的形態。

這樣多舒服啊。

可惜氣溫太冷,蛇皮有些幹燥。

要是有一汪溫泉就好了。

千塵用自己的尾巴將褪下的皮集中在一起,這才發現因為自己不停的活動,冰床周圍的一圈雪已經化掉了,留下一整圈的凹痕。

她將身子盤踞起來,摸了摸自己翹起來的尾巴尖兒。

真可愛。

好像自己在摸著腳丫。

這具身體她仿佛不再熟悉,完全是一樣新的東西。

多好啊,這樣多好啊。

她終於不用整日裏擔心會被自己的魂火燒成灰燼了。

一切都好起來了不是麼?

這才叫置之死地而後生。

千塵摸了摸自己腦袋,發現自己的頭發已經被燒光了。

怪不得腦袋光禿禿的,冷得很。

上麵凹凸不平的,滿是猙獰。

千塵已經不擔心了。

很快,自己的身體將獲得新生。

過去的傷疤即將褪去,新的千塵將重臨世間。

千塵覺得累了,蛇尾還盤在地上,上身趴在冰床上睡著了。

她絲毫不清楚,自己正在被監視著。

“這就是你的王牌?”一個看上去而立之年的男子皺了皺眉頭,對殷甘說道。

他穿著暗橄欖綠八梭綾青衣衫,一條草綠蛛紋金帶係在腰間,一頭墨黑色的發絲,有雙明亮的桃花眼,當真是麵如冠玉。

而殷甘依舊以一個須發潔白的老頭子的樣貌示人。

“是。”殷甘點點頭,“有她足矣。”

“殷兄,別人是靠不住的。”符承弼深深地望了一眼殷甘,“還須你我努力。”

“老夫已經老了。”殷甘苦笑,“符老弟,這是老夫唯一能幫你的。”

“殷兄,老驥伏櫪,誌在千裏。何況你還沒到那時候。”符承弼顯然不肯接受殷甘這樣的話,“靈兒的仇還要你去報。你把這女人交給我,我興許會放了她的。”

“是殺是放,老夫是管不到的。”殷甘幽幽地望了望符承弼,笑了笑,“這不過是老夫的第二張牌罷了。如果魔族的人能夠替老夫報了仇,那最好。若是符老弟能夠完成你我二人之誌,也是好的。”

“殷兄…”符承弼頓了頓,無奈道,“在下也不知如何勸你了。”

“沒什麼好勸的,老弟。”殷甘摸了摸自己胡須,“一切早就注定好了。”

“我不信!”符承弼打斷了他。

“老弟,這樣挺好。”殷甘目中有深意,“你不是個願意屈居人下的…”

“殷兄…”

“我看得出來。你天生反骨,是個帝王之才。”殷甘眯了眯眼睛,“我助你取代軒轅烈,你助我為靈兒報仇。老弟,這公平極了。”

符承弼有時候覺得,在殷甘這雙老眼之下,自己的一切欲望無所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