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為夫回來了，”門外傳來殷司揶揄的聲音，“你還是不要一哭二鬧三上吊地撒潑了——”
話音未落，三人便見殷司意氣風發地進了門，眼中似乎裝滿了星辰——若不是他臉上還有一巴掌的掌印，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去領賞了。
“阿…阿雪…”
不知為什麼，千塵麵對雲傲時還能笑得出來，見了這樣的殷司，她卻怎麼都笑不出來。
她的喉嚨痛得厲害，鼻子也酸了，眼眶通紅。殷司已經大步走到了她的床邊，一隻手撫上了她的臉頰：“阿霽，好不容易又見到我…就不要哭了，多笑一笑吧。”
誰知他一開口，千塵的眼淚就止不住地往下掉，擦都擦不完。千塵狼狽地處理著自己的眼淚，結果不止是衣袖，連被子都濕了。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殷司坐了下來，摸著千塵滿是白發的腦袋，“這麼棒的事情，你哭什麼呢？”
孔癡春眼珠一轉，捂著雲傲的嘴把他拖離了這個屋子，給屋裏的兩口子留下足夠的空間。
“我…我…”千塵本來心裏就難過，瞅見他臉上的掌印，哭得更凶了，“都怪我…是我…都是我把你給毀了嗚嗚嗚…”
殷司本來沒想笑，可是看她哭得這麼認真，還是沒忍住笑了出來：“阿霽，你到底是怎麼想的？怎麼是你把我毀了呢？”
千塵哭得甚至沒功夫看他一眼，又是聲淚俱下：“我都聽孔姐姐說了…你修為都沒有了…還因此被你義父打了…你以後該怎麼辦呀…”
“阿霽，”殷司心裏覺得好笑，又看她哭得這麼認真，覺得真是可愛極了，“選擇是我自己做的，路是我自己選的…如果非說是毀了，那也是我自己選的，怎麼能怪你呢？”
千塵終於停止了哭泣，隻是剛剛哭得太厲害，現在還在不停地抽氣。她揉了揉通紅的眼睛瞧著殷司：“可是…要不是我…你怎麼會淪落至此…”
“阿霽，我究竟淪落到哪裏了？”一聽這話，殷司又忍不住笑了，“我還是魔域之主，殷甘前輩是我義父，沒人敢欺負我的。”
他又捏了捏千塵的臉，露出了一個令人安心的微笑：“況且，阿霽會保護我的，對不對？有阿霽在，誰都不敢欺負我。”
“嗯，嗯！”千塵連忙用力地點點頭，“阿雪，我一定好好保護你，我…我要去求求殷甘前輩，宮麟既然抓到了，就請交給我處置…阿雪，我吞噬了他的修為，我就有足夠的實力保護你了…”
“不過——”殷司話鋒一轉，突然道，“阿霽，有一件事，你得跟我道歉。”
“道歉？”千塵懵了一下，“什麼事？”
“前幾天，你說我隻是把你當做寵物，”殷司強忍牙麻，“你給我說清楚了，你見過誰願意為了自己養的小貓小狗花鳥魚蟲搭上所有修為還差點丟了命的？阿霽，你不能沒良心吧，你不能…你不能這麼狼心狗肺嘛——”
千塵真是無語了，徹底無語了。
“我那是氣話，你怎麼還認真了？”千塵嗔怪道，“再說了，你以為我不管跟誰都肯作出一副寵物的樣子嘛？開玩笑，就算要當小貓小狗，我也隻當你的小貓小狗，好不好？我保證，我隻對你這樣——”
“好。”
殷司捧起她的臉，深深一吻。
不知為什麼，千塵覺得這個吻仿佛是一道點睛之筆，喚醒了自己麻木的生命的另一種潛力，她蒼白生命畫卷突然有了色彩…殷司的吻，仿佛喚醒了她的心髒。
她感覺到自己的心在噗通噗通地跳著，他的氣息熾熱而令人迷亂，她覺得胸腔裏的空氣將要用盡，自己也要喘不上氣。
“阿霽，你要信我…你一定要信我…我最害怕的事，就是你不信我。”殷司的神色有些淒惶，“別人都可以不相信我，隻有你不可以。你一定、一定要信我…”
求你了。
殷司的眼睛裏這麼寫道。
“…”千塵的一隻手撫上他的側臉，點了點頭，“我會的，我一定會的…”
殷司的大手覆上了她的手，神情簡直可憐：“阿霽，真的嗎…我知道…這對你來說…根本就不可能…可是，我知道…也隻有你肯這樣哄我了…”
他竟然落下淚來，那顆淚痣更加璀璨奪目了，隻是千塵沒心思欣賞美人落淚。
相反，殷司從來都是一個堅強的人，連他都罕有地落下淚來，那可真是看得千塵一陣陣揪心的疼。
“阿雪，不要哭，你哭得我心都碎了…”千塵輕輕用手指抹著他的淚，“聽話，別哭了…”
殷司努力地想要控製自己，可是他的神態仿佛一個被母親拋下的三歲的孩子，無助而悲傷。
千塵吻了吻他的眼角，吮去他鹹鹹的淚水，留下溫熱的印記：“阿雪，我會一直一直愛你的…或許…或許我做不到任何事都信你，可是我做得到永遠愛你…我的心不會改變。”
“我用我所擁有的一切發誓。”
千塵如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