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塵差點就沒忍住用自己依舊僵直的手捶他了——可是思及如今的殷司,又無修為護體,或許還因天劫內傷未愈…
千塵默默地收回了手。
她的小動作被殷司看得一清二楚。
“阿霽,我沒虛弱到那個程度,”他笑了笑,握住了她的手,“剛才義父還幫我治傷了,放心吧。”
“我怎麼能放心,”千塵抿了抿唇,“我擔心…”
“沒什麼好擔心的,”殷司打斷了她的話,笑嘻嘻地瞅了她一眼,“從今天開始,我就是阿霽的小跟班,阿霽罩著我就行了。”
有一說一,千塵的生命建立在他剩下的小半真元上,她的實力不減反增,甚至比之前還要稍稍高些;而殷司,如今隻能算一個不老不死的凡人罷了。
要在短時間內回到以前,可謂難比登天。
“哪裏敢讓你做跟班,左不過我是你護衛罷了。”千塵勉強笑了笑,“我一定…”
“別,別一定了,”殷司哭笑不得地打斷了她的話,“我現在聽著:一定,這兩個字,我就心慌。今後我們還是少說一定吧。”
千塵被他逗笑了:“好,以後不說了,一定不說了——”
“你看,你又來——”
千塵捂住了嘴,自己也沒忍住笑了起來:“都怪你,說正事呢,你又逗我…唉,真是的,我看,我就沒法兒跟你說正事兒…”
“什麼算正事兒?夫人開心就是正事兒。”殷司大言不慚,“這是最天大的事兒,沒有比這個更要緊的了。”
“油嘴滑舌,”千塵深以為然,“你啊,真是越老越不正經。我看啊,在禦宗時,你還高貴冷豔些,如今嘴倒是越來越甜了。”
“我覺得這樣正好,”殷司看上去倒沒有什麼跌入塵埃的心理負擔,看上去還有些悠然自得,“我也早想歇歇了,人都道夫為妻綱,現在我倒想體驗體驗妻為夫綱…阿霽,你可得照顧著我些啊…”
“這麼大的人了,怎麼還沒皮沒臉起來了!”
外頭突然傳來孔癡春的嬌笑聲,“打攪你們兩口子說話了,姐姐我進來了?”
千塵連忙坐了起來,並推了推殷司示意他起身待客。
殷司不滿地從鼻子裏哼了一聲,起身過去開了門。
“真巧啊,你們都在呢,真好。”孔癡春手裏沒端著那柄她心愛的孔雀羽扇,而是換了一麵白羽扇。她臉上掛著春風般和煦的笑容,卻叫千塵心裏覺得怪怪的。
究竟是哪裏不對勁。
千塵還未作出反應,殷司先涼涼地開了口:“巧是不巧,不過,好倒是的確好。若不是孔姐姐,我們怎麼有機會雙雙在此呢?也是,在外頭奔波,到底不如躺在床上舒服。”
被他一嗆,孔癡春一時間有些尷尬,笑也不是,怒也不是。
不過,這件事確實是自己做的有些缺德了,既然殷司嘴上嗆了,依孔癡春對他的了解,他便不會暗中下手使絆子。
上一回,跟澹台巍然不就是沒談妥?殷司嘴上說得冠冕堂皇,說什麼要私了…結果呢?還不是叫他人財兩空?
澹台晚莞的名節也毀了,連元漠界都被他撬了。
算了,嗆就嗆了,總好過他暗暗動手。
不知道為什麼,就算殷司失了修為,孔癡春還是有些怵他。
“阿雪…”她賠著笑臉,“我若是知道,雲傲那孩子會被宮麟所騙…還,最後還搞成這樣子…我自然不會這麼辦了。我…我也是好心辦了壞事嘛…你放心,我一定保證你們的安全…”
“還是算了吧。”殷司撇了撇嘴,“大戰將至,您還是別把修為浪費在我們這裏了。我是不頂用了,您還是專心備戰吧。”
又把孔癡春的話堵回去了。
孔癡春搖著扇子,竟然覺得有些難堪了。
場麵一度非常尷尬。
千塵輕輕推了他一把,佯裝嗔怒:“真是的,怎麼跟孔姐姐說話呢?你也是,越來越沒分寸了,虧你剛剛還教訓我呢…好歹問問人家來找咱們是什麼事吧。”
“阿霽,你真好,”孔癡春感激地瞧著她,“阿霽呀,姐姐有一件事要求你,你便答應姐姐吧!看在姐姐的扇子都為了你,被天雷燒了的份上…”
“此事本就因你而起,燒你一把扇子算你運氣好,否則…”
千塵拚命拽著殷司的衣服,讓他別在說話了。後者倒也聽話,握住她手的同時,收了聲。
“您先說說究竟是什麼事,我才好決定。”千塵從容不迫地瞧著她,氣定神閑,端莊優雅。
“啊…是這樣,”孔癡春臉上帶著討好的笑意,“阿霽啊,宮麟是姐姐抓過來的…理應交給你處置…可是,姐姐有事要用他…你看…能不能——”
“不行。”千塵冷靜而幹脆地拒絕了,“宮麟我一定要殺。如果您認為我人微言輕,那便不必來拜托我,您自己處置了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