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不來的話,我就從這裏跳下去。”
陶嘉月恍惚之間聽到一個女聲,聲音裏透著悲涼和絕望,顫著嗓音對電話那端的男生說道。
“好啊,你跳吧。”
男生不耐煩地說了一句,全然沒把她的話放在心上,嗓音帶著鄙夷的輕視,“都多少次了,煩不煩,有本事你就跳樓,別拿這種手段來威脅我!我煩死你了!”
電話被掛斷了,握著手機的手一下子沒握住,手機從手掌中滑落,摔下了樓。
樓頂距離地麵有二十米的距離,手機摔得四分五裂。
好高,暈眩感襲來,她差點就要跳下去了。
一陣冷風吹過,陶嘉月深吸了一口氣,身體機能在這一瞬間再次啟動,她驚魂未定地往後退了幾步。
隨後,她緊張地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光潔一片,沒有斑駁惡心的燒傷疤痕。
攤開雙手,雙手也是白皙細嫩,沒有半點瑕疵。
視線所及的裙子是很久以前穿過的百褶校服裙,校服裙下一雙長腿纖細,皮膚是雪白的。
她回來了?不,她重生了?
陶嘉月做夢都沒想到她能重回高中,她把臉埋在雙手之中,淚水順著臉頰不斷往下滑,一股巨大的欣喜填滿了她的內心。
她此刻覺得活著真好,擁有健康的身體真好。
陶嘉月慢慢把手放了下來,她清楚地記得重度燒傷的痛苦,火辣辣的疼痛令她生不如死,哪怕活了下來,燒傷並發症經常讓她咳嗽嘔吐,她隻能靠吸氧躺在病床上。
每次換藥更是要將她的皮膚扒下來一次,她疼得撕心裂肺。
陶嘉月熬過了手術,可是她熬不過恢複期,為了拉伸手指的皮膚,每次都是撕扯的痛,痛到她頭皮發麻。
身體的痛苦是一方麵,另一方麵是心理上的痛苦。
她原本是個漂亮女生,是高中校花,出了這樣的事情,同學們來探望她,她都不敢見。
有一次,她無意間打開手機上的同學群,看到他們說她是燒傷的怪物,變成了木乃伊。
“幸好甩她甩的早,不然她纏上你,讓你娶她怎麼辦?”
“滾!我怎麼可能會娶她,就算她好端端的,我也不要她!”
“你都不同情她,嘉月好可憐啊,簡直是無妄之災。”
“不是她的話,舒苒就要倒黴了。”
“她還算有用,替舒苒擋了那麼一下。”
有用。
男生發出的這兩個字刺痛了她的心。
陶嘉月渾身發抖,她的視線一片模糊,因為哭得太厲害,導致她無法呼吸,醫生往她的脖子上開了一個洞,接著呼吸機呼吸。
太痛了,她的頭一陣陣刺痛。
在身體痛得模糊時,一個英俊男人出現在了病床旁,他隻冷冷地留下句話,“盡力救,多少錢我都出。”
“好的,先生。”醫生們對他畢恭畢敬。
陶嘉月之後幾年就一直在治療燒傷,傷口時常血淋淋,經常感冒發燒,無法呼吸,整日痛得睡不著覺,變得人不人鬼不鬼。
她好醜,她不想看見任何人。
她的父母一開始陪伴在旁,後來他們有了其他事情,就把她放在醫院,反正她的後半生都由那個男人負責。
在某一天晚上,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醫院停電了。
她好痛,她想離開這個世界。
呼吸機和空調不再運轉,陶嘉月閉上了眼睛。
這之後,男人為她舉辦了一個隆重的葬禮,把她的高中同學們都請了過來。
身穿黑色西裝的他們已經是優雅成熟的大人了,他們偶遇了另一個女人。
陶嘉月的腦海中忽然出現了一本書,書頁快速翻動著,她閱讀完了這本書,眼睛不敢置信地瞪大,隨後哈哈大笑起來。
原來她是一本甜寵文裏的悲慘女配,就連死了,也要為他們的修羅場添磚加瓦。
陶嘉月,高中校花,戀愛腦,對喜歡的男生死纏爛打,在一場校園事故中燒傷,從此一蹶不振,最後因意外身亡。葬禮上,當年的幾人重遇,女主心理上對陶嘉月過意不去,最後在男人們的安慰下解開心結,重拾開朗樂觀。
簡短的幾句話就概括了她的一切,而且她的悲慘遭遇竟然隻是為了讓女主心理受傷,好讓那三個男人憐惜女主,愛護女主。
陶嘉月不由自主地發抖,內心在撕扯著,一個巨大無比的黑洞吞噬著她的內心。
她的眼神不自覺地變得陰冷了起來。
陶嘉月往樓下走,她頭還有些暈,靠著牆休息一會,樓下傳來一男一女的聲音。
女聲活潑開朗,“文耀,你去看看她吧,再怎麼說,嘉月都是你女朋友。”
“她好幾次都這麼說,沒一次會真這麼做的,你不要被她騙了!”男生煩躁不已,語氣輕視,“我一開始也不知道她這麼煩,她像是一塊牛皮糖,甩也甩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