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站在門口,陳浩甚至有些後悔沒聽張銳的主意在韓悅家裏裝個小豆子,掀開密碼按了下去,然後一壓把,門,開了。

“你是誰?”熟悉的睡衣睡褲,卻是不熟悉的麵孔,陳浩立刻有了不祥的預感。

果然,韓悅從廚房走了出來,同樣滿臉吃驚,他知道整件事誤會的可能性很大,腦袋飛速地轉著該怎麼解釋自己知道密碼。

“那個,曉風,這是陳浩,我男朋友,看把你嚇的!陳浩,這是我大學同學曉風,吳曉風。”韓悅冷靜得很快,陳浩的事或許該留到曉風走了後再解決。

“你好,常聽悅悅提起你!”陳浩笑得有些尷尬。

“等一下,他連你家密碼都知道了?”曉風不理會陳浩的招呼,坐到沙發上隻對韓悅說話:“招吧,怎麼回事?”

“我這不是還沒來得及跟你彙報呢嘛,你別生氣,小心寶寶!”韓悅陪著笑臉坐在一邊,見石繁從洗手間出來,如蒙大赦:“繁哥,認識一下,這是陳浩,我男朋友,陳浩,這是繁哥,石繁,曉風老公。”

“你好。”樓下男子的身份終於明了,陳浩知道自己這次麻煩大了。

“你好。”兩個男人的握手被曉風不耐煩地打斷:“握好了就快坐吧,我還有話要問。”

“說,什麼時候交往的?”

曉風看得韓悅一點點地向後挪,搓著手求饒:“我錯了,我們進臥室說好不好?”

“也好。”曉風站起身跟韓悅進了臥室,關門前探出頭對有些神遊的陳浩道:“你別走,一會就到你!”

“你好,很高興認識你!”石繁打破客廳的安靜,微笑著對陳浩說:“她們太要好了,悅悅一直沒說,曉風肯定要不高興的,不過也都是鬧著玩,沒有你方才看到的那麼嚴重,別誤會。”發現了陳浩的不太對勁,石繁以為他在擔心自己的女友,急忙解釋道。

“看吧,我說沒事的。”臥室不時有笑聲傳來,石繁對坐臥不安的陳浩笑道。

“是啊。”陳浩笑著回應,心裏想這位仁兄是不知道自己在擔心什麼!

“你怎麼來了?”韓悅和曉風挽著手出來時,陳浩和石繁聊著生意經,還蠻起勁。

“想你了唄!”曉風搶先說到。

韓悅剛要說話,被她攔住:“陳浩同學,問你幾個問題怎麼樣?”

“您問。”陳浩剛覺得這女子不簡單,果然,這就來了。

“你樣子不錯,但是看麵相,眼角有細紋,書上說這樣的男子多風流。”

“呃?”陳浩發現來者不善。

“有過幾個女朋友呢?”

“七、八個,不到十個。”想到她是在為韓悅打算,問題雖犀利,陳浩倒沒反感,卻多了幾分好感。直覺告訴他,在這種事上不能撒謊,不然會死得很慘。

“都算了,還是一般不深入的都沒算。”

“都算了。”

“不是處男了吧?”

“曉風!”

“老婆!”韓悅和石繁異口同聲,這丫頭敢說話是不假,但在陌生人麵前,也太過了吧?

“喊什麼?大驚小怪!”知道老公和好友都不會把自己怎樣,吳曉風恃寵而驕地翻了翻眼睛,斜倚著沙發,懶洋洋地說:“陳浩同學,回答問題呀。”

“不,不是了。”陳浩支吾著回答。觀其知己便可知其人,他此刻在回憶韓悅有沒有過這樣的生猛表現?

“年輕時不懂事,倒可以理解,現在懂事了沒?”

“懂了,懂了。”陳浩忙不迭地回答,想今天這情景如果被張銳他們看到,非笑到噴不可。

“什麼時候開始不玩的?”

“回海平以後。”

“呦,那不是有六年了?為什麼啊?”

“覺得無聊,就,就……”

“無聊?不會是那方麵……”吳曉風曖昧地眯起眼睛。

“絕地沒有,沒有的。”陳浩偷空看了眼韓悅和石繁,發現他們兩個的臉也是紅一陣、白一陣,心裏好過了些。

“那你的……需,需要……怎麼解決?”說到這個,吳曉風也不流利了。

“分散,分散注意力。”被陌生女子問這種事,還是當著自己心愛的人,久做生意的陳浩生平第一次感覺人生有時很是尷尬。

吳曉風很滿意這個答案,還點了點頭,一旁的石繁恨不得像鴕鳥一樣把腦袋鑽地板裏去。

“我們小貓哪好?”

“小貓?是悅悅嗎?”一直緊張的陳浩聽見這個昵稱不禁笑了。

“別打岔。”

“到底哪好我說不清,反正就是好與不好我都喜歡。”陳浩決定不繞彎子。

“套話!”吳曉風撇撇嘴,韓悅也是同樣的動作:“你好像有健身?”

“呃?”這女人的思維是跳躍式的,並且是蹦極那種跳躍:“是有鍛煉。”

“你們若是吵架,會不會……”

“我不打女人。”不等她說完,陳浩就接口道,說完他就後悔自己接得太快。他是知道劉彬愛動手的事,所以曉風一問,他便知她是擔心好友再遇到這樣的瘋子。如今搶著答話,韓悅去自己家看到大哥時說不定會有聯想。

“陳浩,晚上一起吃飯,你別怪我多事,有些話本人和父母都是不好問的。”吳曉風突然就和顏悅色,換了一副嘴臉,這轉變之快,不隻陳浩,連石繁一時間也無法適應。

“不會,怎麼會呢?”

“不會就好,別我一走就跟小貓抱怨,那樣就不厚道了。還有,你說的我們可都信嘍,如果有不真實的地方,”吳曉風頓了頓:“你是知道的,女人都是拿一當百的。”

“絕對真實可信。”

“很好,我躺一會,你和悅悅聊聊,好好聊聊。”石繁立刻站起身去扶嬌妻。

“呃,好。”陳浩站起身,雞啄米似地點頭。

看那夫妻進了臥室,他一回頭就見到一雙怒目。

韓悅徑自進了廚房,陳浩自然跟了進去,直到洗好了烏梅和山楂扔進鍋裏煮上,盤算著要睡的睡著了,她才肯低聲問道:“你怎麼知道密碼?”

“你按的時候記下了。”自知理虧,陳浩以為還是照實說的好。

“你……”韓悅無奈地笑了:“從什麼時候知道的?”

“喝酒那晚。”韓悅覺得有些眩暈,伸手扶住流理台。是自己那晚太不小心了,往常她會用手遮一下,想到那晚的門對陳浩來說已經形同虛設,她有些後怕,可是,這也讓她對眼前的男人有了點新認識。

“我今天真是被嫉妒衝昏了頭腦,不然不會連門鈴也不按就衝進來。密碼雖然用心記了,可沒想過是做這個用處的,當時看你按,過了腦,結果就忘不了了。”

“嫉妒?”韓悅不解。

“我看見你和……所以,所以……”陳浩倒覺得說不出口了。

“明白,怎麼口吃了?”韓悅見他說得廢力,打斷道,此時的她看不出是何態度,仍接著問:“你說記密碼本意不是如此,那是做什麼?”

“當時就是一閃念,沒想那麼多,但是,絕對沒有想使壞!比如你病了,或者有小偷之類的……”

“小點聲。”韓悅見水滾了,把火關小,拉陳浩去閣樓:“你可真會咒我,這是第一次,你自己數著點。”

“呃?”這難道表示原諒他了?此刻換陳浩不解。

韓悅開門去露台,在藤椅的椅背上輕輕拍了拍,示意陳浩坐,自己則拎著一旁的水壺澆那幾盆植物。

“嗯……”在陳浩看來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韓悅終於放下水壺,也支吾起來:“我們,結婚怎麼樣?這樣就連密碼都不用重設。”韓悅笑自己從前把婚姻看得太神聖,以為隻有相愛的人才可以走近,可看看曉風,又想想身邊的人,好像大家大多生活在沒愛的婚姻裏,不也自得其樂?

陳浩看到她眼裏有慌亂,可那絕對不是等待他如何回答的慌亂,那是她對未來的茫然無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