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中的人麵色酡紅、強展星眸微微喘著,陳浩不禁笑了,輕輕咬了下她的小指。
“你笑什麼?”感覺到痛,韓悅把手縮了回來問道,陳浩不語,仍是笑。
“別笑了!”
“悅悅,你滿意嗎?”見韓悅有些惱了,陳浩微笑著問道,語氣裏滿是情意。
“你……”應付過無數的考試,卻從沒見過這樣的問題,想起方才的情景,韓悅頓時漲紅了臉,背過身去,再不理他。在這個即將成為婚房的臥室,她終於明白為什麼竟會有女人隻要性而不要愛,那確實是可以讓人沉醉的感覺。
“害羞了?我跟你說,敏感是好事……”陳浩側起身想把她轉過來。
“什麼聲音?”
韓悅轉身,話卻不是自己想聽的,陳浩也終於想起什麼:“糟了,貓兒!”
“我去看看,你別急,去衝個澡。”
韓悅擁被而坐,看陳浩在地上蹦著穿褲子,不禁咯咯笑了,可聽到樓下的哭聲,又不免有些心焦,自己也忙地奔向浴室。
“小浩是男人,看孩子自然馬虎些,你是怎麼了?怎麼能讓孩子摔成這樣?”王迎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卻看也不看二兒媳婦懷裏的孫女。
“媽,就是膝蓋青了一點,沒事,小孩子跑跑跳跳的,誰能看得住啊?弟妹,你別往心裏去啊!”陳宇笑著解圍,一回頭,卻看到自己妻子惡狠狠地盯著他,隨即訕訕地不言語了。
“對不起,是我疏忽了。”韓悅緊咬下唇丟出一句。貓兒摔到膝蓋,她心底滿是歉意,見到陳宇夫妻自然是一肚子對不起,可這個事故被拿來在這麼多人麵前痛批,就讓她隻顧記恨王迎的刻薄,暫時把小貓兒的痛苦丟在一邊。
“回來啦!”見韓悅和陳浩進門,艾柳滿臉是笑,韓悅卻不理她,繞過徑自回房。
“呦,這怎麼了?”艾柳被‘砰’的一聲關起的門嚇了一跳,轉回頭看向陳浩。
靠在窗邊,耳機裏綿延出悠揚的歌聲,韓悅疏了口氣,撇了眼臥室的門,又把視線放回到窗外茫茫的夜色。這頓飯吃得萬分尷尬,當早已忘了膝蓋疼痛的小貓兒纏著她玩的時候,她知道自己硬擠出的笑容肯定難看極了。也自責不該如此小氣,但偏偏再也拿不出真心。
“我還當是什麼事呢,她臉小,掛不住了,你勸也沒用,不提這茬,明兒就過去了。”陳浩講述的經過自然省略了小貓兒摔到時兩人在做什麼,艾柳聽了一臉的不以為然,對他招手道:“我正整理書房呢,有小悅的照片,來。”
“原來小時候就是個小美人啊!”一本本影集轉移了陳浩的注意力,那裏麵總是燦爛地笑著的小女孩瞬間拉近了這一老一少的距離。
“就是,你看這張,眼睛像個小玻璃球似的,多亮!”
廚房裏,艾柳端出三杯鮮榨橙汁,走過去敲韓悅臥室的門:“出來喝果汁,小浩要走了,你不送下啊!”回頭看了眼仍坐在沙發上認真看照片的陳浩,他眼裏的情意一點不落地收入眼中,艾柳的嘴角扯出優雅的弧度,終於露出滿意的笑容。
“媽,她……”見艾柳獨自坐回對麵的單沙發上,陳浩問道。
“死丫頭不吭聲,你喝了果汁也早點回去休息,有媽呢,不用擔心!”陳浩一聲‘媽’,艾柳很受用,在心裏誇他嘴甜的同時,也替自己女兒捏了把汗:“小浩,悅悅這孩子,從小就很驕傲,這幾年工作了還好些,以前念書時跟誰都冷冷的,人際關係不太會搞,遇事是個悶葫蘆。不過她心眼倒是很好,這點就吃了虧,你們家是個大家庭,人多誤會也多,所以,她說不出的話,難免要你替她照應些。我這麼說也不是要你和家裏人對著幹,父母兄長麵前不向著媳婦是對的,可事後就剩你們小兩口時,違心說點好話,偏她這邊點,別讓她覺得孤立無援。我的女兒我知道,她要是真錯了,不會一味胡攪蠻纏,你替她說幾句,她自己就先臊得無地自容了。”
“媽,你放心,我不會讓悅悅受委屈的……”陳浩知道嶽母對今日的事還是掛心了,才說出這一番道理來。話卻深明大義,對比自己母親,他不免有些內疚,立刻急急表白。
“我是想起來什麼就說的,你別在心裏埋怨我偏向女兒就好!”艾柳笑道。
“還不起床,讓人家張惠等著急就不好了。”艾柳坐在床邊輕拍韓悅屁股道。
“還早呢!”她拍一下,韓悅往裏挪一下,咕噥著就是不起。
“昨晚什麼時候睡的?有事就說出來,不然就豁達點讓它過去,悶在心裏有意思嗎?”艾柳站起身打開衣櫃選著衣服。
“媽……”韓悅揉著頭發坐起來:“你是不是更年期到了啊?”
“哎呦,我看看,這熊貓眼是誰啊?”艾柳大驚小怪地捧起韓悅的小臉:“閨女啊,沒幾天就婚禮了,你敢不敢不這麼造自己?”
“怎麼了?”韓悅扁著嘴下床去照鏡子:“也沒那麼恐怖啊,敷一下就好了。”
“悅悅,昨天的事怪你自己。”艾柳走過去拿起發帶給韓悅輕輕攏起頭發,好方便她一會洗臉:“你想,同學、同事、朋友,你都能相處好,怎麼和婆婆就不行呢?說得惡心點,你給人一個微笑,人家才會還你一個微笑。這是我們和陌生人的相處之道。婆婆也是陌生人,你怎麼就忘了呢?她天生就該對你好?憑什麼呢?”
艾柳和聲細語,可韓悅還是嘴一撇:“她不用對我好,我不在乎。”
“少說氣話,真不在乎,昨晚發那麼大脾氣幹嘛?
“媽,她誠心刁難我!”韓悅覺得自己一肚子委屈。
“我總說小菲菲沒良心,你都是怎麼教育我的?”艾柳扳著手指細數道:“你說,每個人都有她的生活環境,那環境造就了性格,所以一個人,不管好的壞的,都是客觀存在的,我們隻能接受,不能改變,能容忍,就做朋友,不能容忍,少理就好。這不都是你的人生哲學嗎?”
“懶得跟你說……”前一晚折騰半天才睡著,實在沒力氣理論,韓悅動了動嘴,轉身去浴室,艾柳即刻跟在後麵。
“悅悅,你記住,婆婆不是親媽,不會看你一眼就愛上你,發自內心對你好。那麼要求人家,就是苛求。她隻是個陌生人,你靠近她,了解她,改變不了她。隻能被動接受,投機的,和平相處,大家高興。不投機的,也要和平相處,但可以小心繞行。這和交朋友比還有一個安全保證,就是即使她不愛你,也會毫無保留地愛你的先生,將來還有你的孩子。”
“你說的我隻記住一句——她不是親媽。”韓悅啪啪地往手上倒柔膚水,嘴裏冷冷淡淡。
“你這孩子我還不知道?話總是‘當啷’一下冰冷冷地丟出來,心裏卻熱乎乎的,悅悅,你這樣會吃虧的,這種話給陳浩聽到,你做多少他也不領你情啊!”艾柳有些著急。
“煩死了,媽,都怪你,整天結婚結婚的,自己過哪有這麼多破事?”韓悅嘟著嘴拖著長音。
“臭丫頭,你沒著落讓你爸和我怎麼安心閉眼去死,吃飯去。”艾柳哄雞一樣把韓悅趕出浴室。
“我們要做彼此的伴娘哦!”
“說定了!”
“拉鉤……”童聲童語,兩根小小的手指勾在一起:“蓋章!”
“想什麼呢?”當張惠穿著一條謙粉色小洋裝走出來時,見韓悅正手托一條裸色長裙出神,臉上掛著若有似無的笑。
“哦,”韓悅立刻回身道:“我發現這條裙子也很漂亮,你要不要試一下。”
“這條對身材要求得太嚴格了,我可不行。”裙子的確很漂亮,張惠也一眼就喜歡上了,可絲滑柔軟的麵料和貼身的剪裁讓她不敢輕易嚐試。
“小姐,試衣間裏也有鏡子,您穿穿看嘛!”服務生看著兩人都盯著裙子不語,微笑說道。
“給你做伴娘我賺到嘍!”公共汽車站,張惠晃了晃手裏的袋子,笑著說道。
“有這麼美的伴娘是我的榮幸,別人求還求不來呢!”韓悅也笑著說道“我約好時間做護理,沒時間請你吃大餐了,改天一定補上。”
“你現在忙嘛,蜜月回來帶份好禮物就成了。”
送走張惠,韓悅推門進了方才的店裏:“剛才那條裙子,我要小碼的,送到這個地址。”她拿起筆刷刷寫下一個公司名字,人名,是兩個她再熟悉不過的字。
“小姐,我們有卡片的,您要不要給朋友寫一張呢?”
“你穿這個會很美吧?”韓悅寫過後對著卡片端詳了半天,終於把它揉成一團握在手心,對服務生笑道:“不寫了,就這麼送吧。”
“我媽跟你說的?”美容院裏好好睡了一覺,韓悅覺得神清氣爽,一出來,見陳浩的車停在門口,不禁皺了皺眉。
“我發現我有一點比你強。”陳浩笑著給韓悅開車門。
“哪裏?”她沒好氣地問道。
“Mother-in-law,我的比你的通情達理些。”
聽陳浩這麼說,韓悅不禁‘嗤’地笑了,所有的怨氣也煙消雲散:“要去哪?”
“咱媽說你一早帶著熊貓眼出門的,現在看來是睡飽了,我們先去取照片,然後吃點好吃的怎麼樣?”
“嗯,好。”
“珍味?”陳浩一直把車開到雲霞山腳下,一下車,山區冷颼颼的空氣直灌心扉,讓韓悅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太特別的東西我是不敢吃的。”她看著陳浩有些遲疑。
“放心吧,都是平時吃慣的,你這小腸胃如果想吃雄蠶蛾我還真不敢答應。”沒有外套給她穿,陳浩笑著索性一把摟過韓悅,手護在她赤裸的胳膊上。
的確沒什麼特別的,靈芝烏雞煲湯、蜜汁鰻魚、煎土豆餅和一個青菜,點了餐,韓悅放心去洗手。
“這什麼啊?”回來時,自己的餐盤旁多了一盅東西,打開一看,汪顫顫的東西好像魚腦一般。
“這是哈什螞油,雞湯煲的,你吃了這個我保證你一年不感冒。”陳浩笑道。
“那我寧願感冒!”這油讓韓悅想起小時候被逼著吃魚腦,凍一樣顫巍巍的東西,惡心極了。
“雖然叫油,但吃起來不膩的,你試一下!”相處久了,知道韓悅不喜油膩,為了讓她吃這個,陳浩極盡軟語溫言。